50位作家联手声讨百度文库 声称将凑钱起诉百度

慕容雪村

李承鹏

　　“我们会凑钱起诉百度“

　　50位作家联手声讨百度文库，慕容雪村做客本报接受专访

　　■新快报记者 贺雅佳/文 王小明/摄

　　编者按：

　　真正的作家是什么？那是一颗良心，一颗对社会、民族、国家充满炽热情感的良心；那是一盏明灯，一盏能照亮人们心智、引导社会前行、让民族思考的明灯。有了真正的作家，一个社会才不至于寂寞，一个国家才会懂得思考，一个民族才能被人尊重。

　　中国，这个诞生过无数文化伟人的国度，却正面临着一场作家的危机。

　　“3·15维权日”，50位作家联合署名发表《三一五讨百度书》。在这封贾平凹、刘心武、麦家、韩寒、郭敬明、李承鹏、当年明月、方舟子、南派三叔、李银河、石康等人联合署名，慕容雪村执笔的《三一五讨百度书》中，作家们严词声讨百度文库。

　　昨天下午，负责执笔《三一五讨百度书》的慕容雪村来到新快报，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回应了来自各方的质疑，他更透露未来50位作家可能会集资请律师打官司，一定要把维权的事情做下去。

　　文化圈携手抵抗百度

　　“百度文库收录了我们几乎全部的作品，并对用户免费开放，任何人都可以下载阅读，但它却没有取得我们任何人的授权。不告而取谓之偷，百度已经彻底堕落成了一个窃贼公司，它偷走了我们的作品，偷走了我们的权利，偷走了我们的财物，把百度文库变成了一个贼赃市场”。全文长达两千七百余字，三位茅盾文学奖得主、五位各省作家协会主席（副主席）和青春文学偶像、当红畅销作家们一起，中国泛文学界第一次携手面对，共同讨伐百度文库对其文学作品的侵权盗版行为。文章如一颗重磅炸弹，一下子在文化圈炸开了。有越来越多的作家表示要加入，有越来越多的媒体表示关注，就连音协也随后发出抗议百度的声明，大家都开始高度关注著作人权益的维护。

　　事实上，这也不是第一次有人跳出来声讨百度了。前两年，音乐人和唱片公司就开始抗议百度MP3的免费下载让他们的合法收益受到侵害，让他们的劳动成果成了“白果”，这一次向来给人感觉不爱“惹事”的作家们也坐不住了——网络的免费阅读直接影响了书籍的销量，出版人、作家的钱都少了。

　　慕容雪村表示会起诉

　　负责执笔《三一五讨百度书》的慕容雪村表示，一直以来都有人在做抗议，但百度一直都没有为此做任何改正。同时对于外界关于盛大文学介入的传言给予了坚决的否定。对于自己的作品，他说：“在百度文库上下载的次数很多都是超过一万次的，这部分是可能转换成图书销售收入的。”而对于打官司一事，他表示，作家将会与出版人联合出资打这场官司。对于网络收费阅读这方面，慕容雪村也强调国内这方面存在着诚信问题。关于自己的生存状态，他明确表示在北京望京的房子，他是租不起的。他个人其实只是希望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就好，而百度做的这事是在逼人铤而走险。

　　部分网友“吃惯免费餐”

　　50位作家的“檄文”引起了广大网友的关注。在网络论坛上，有网友针对此事发起投票，结果近一半的网友选择了纠结，因为大家虽然觉得盗文是不对的，但是很多人表示确实从百度免费的文化资源上获益不少。

　　网友“沧月”说，其实自己倒也不吝于把辛苦写出来的东西和人共享，但要放在自己的博客专栏或者指定的其他地方。网友“新文艺”表示，文字不应该这样廉价。无论是名家，还是草根，都应该被尊重。网友“小熊猫”则为百度叫屈，他认为百度文库挺好，可以随时查阅到比较专业的文章。作家们没必要心里不平衡。

　　对此慕容雪村在微博上说，要讲赚钱多，中石油、中石化赚钱多，房地产赚钱多，银行赚钱多，你不去要求他们跟你分享，却逼着一群穷人施舍，这算什么事？

　　百度对此无任何回应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矛头所指的百度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回应，没有声明，也没有任何官方说法。当本报记者打电话去采访时，对方也表示没什么要说的。

　　而50位作家中则有了不同的意见，李承鹏昨天在自己的微博里表示：“一、我会退出《50作家投诉百度》。二、我会以个人名义继续投诉百度。三、如小说里李可乐说：××人出去游行最怕什么？不是警察、狼狗、城管，而最怕，大家拍着胸脯发毒誓说好早上八点游行，结果我端着刺刀冲上去了，你们却各自以小孩生病闹钟没响老婆痛经安眠药过量为由，没去。这是××式游行人格。我单干。”

　　慕容雪村：百度是在逼人铤而走险

　　新快报记者 徐绍娜 贺雅佳

　　昨天下午，负责执笔写《三一五讨百度书》的慕容雪村来到新快报，回应了来自各方的质疑，他更透露未来50位作家可能会集资请律师打官司，一定要把维权的事情做下去。

　　在声讨书中，慕容雪村发出了“这不是什么宣言，我们只是一群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弱者，站在即将变成废墟的危房中发出我们的声音：请支持我们，因为这同样也是支持你自己”的号呼，这不禁让人战栗。

　　在采访过程中，慕容雪村多次强调了自己是“说真话的人”，更跟记者谈到了自己维权的心态以及生存的状态，在采访的最后，他发出了一句最强音——百度做的这事是在逼人铤而走险。

　　[维权之路] “作家会集体凑钱打官司”

　　即使是在一定程度上拥有话语权的知名作家，慕容雪村表示即使是韩寒和李承鹏，在一个庞大的机构面前仍然是弱者，他们将会与出版界“四大波”以及更多的作家一起来维护自己的权益，面对百度不做回应的态度，慕容雪村用了“有恃无恐”这个词。

　　新快报：百度文库已经出现了两年多，为什么到现在才做出维权举动？

　　慕容雪村（以下简称慕容）：一直以来都有人在做抗议，但百度一直都没有做任何改正。这件事的渊源是这样的，在互联网管理中有一个“避风港原则”，就是管理者在发现违法的内容到进行处理之间要有一段时间。百度就是在恶意利用这个原则，几乎全部都是侵权作品。我们讨论这个事情也大半年了，发起人是沈浩波。其实最早是做音乐的那批人大受其害，去年就有过一次大型的音乐人的抗议。我们就在想，如果图书出版业也面临这样的情况，那作家该怎么办，我们不可能像音乐人那样去商演，我们的处境会更加困难。去年底，大家就在商量这个事，后来就说由我来写这篇檄文，前天赶上3·15维权日，就发了出来。

　　新快报：其实去年底的时候，百度跟盛大文学因为侵权已经发生过一次激烈的碰撞，但后来又撤诉了。当时盛大的签约作家里也有你，这次是否换一种形式来对抗盛大呢？

　　慕容：这次跟盛大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是他们的签约作家。这次是作家圈的一个共识，为什么“四大波”会牵头，因为这对出版商的伤害其实比作者更大，当然，这也直接影响到作家的一部分收入。像我的很多作品，在百度文库上下载次数都是超过一万次的，你说这部分是不是也有可能转换成图书的销售收入。

　　新快报：刚刚打过电话给百度，对方称对这件事不做回应。

　　慕容：它就是这种态度，是有恃无恐的。以前很多发现盗版的，百度甚至会直接说，你们到法院告我吧。

　　新快报：对这件事，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慕容：我们计划找一部分作家，每人凑一点钱，比如一万块，出版人可以出多点，十万块这样，凑个四五十万的律师费，起诉百度。但结果是赢还是输不好预料。

　　[维权心态] “知其不可为，尽力而为”

　　对于维权的结果，慕容表示不好预测，但是一定会坚持去做这件事。正如他在微博说的那样，如果这个社会能够允许一个公司堂而皇之地抢劫一部分人，它必然也会允许更多的公司堂而皇之地抢劫所有人。

　　新快报：其实有个比较尴尬的现象，就像当时很多唱片公司跟百度打官司，但后来却以能上百度音乐排行榜为荣，这是否只是一场行为艺术？

　　慕容：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在我这里，这就是一种权利，而且我做出来了。我也不要求百度赔偿损失，只要停止这种侵害，道个歉，这就行了。但你看百度现在这种态度，真的很令人气愤。就是一个普通人，被抢了一万块钱，而且你知道就是那个人抢的，你找上他他却不回应，你会怎么想？

　　新快报：今天看到李承鹏在微博上说，自己为这件事冲锋，但却有人临阵退缩？

　　慕容：是有一个人要退出，是我们这群作家里的带头大哥，这里边的事情有点复杂，这些不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新快报：文学圈对这次维权的声音是统一的吗？

　　慕容：是比较统一的，我前天发的微博，很快就转发了将近两万条，而且很多作家陆续都要求参加联名，像宁财神、李西闽等都是在听到这消息后，第一时间要求参与的。当然，也有一些网民有另一种声音，认为我在百度文库能免费看书，这种人就是没有基本的维权意识，其实一个人得不到法律的保护，意味着所有人都是得不到保护的。

　　新快报：对这件事，你现在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

　　慕容：这是个很艰难的决定，但一定会去做。就是“知其不可为，尽力而为”吧。其实像李承鹏这些人，他们是当今中国最有话语权的一些人，说的话有人听，媒体也会报道，但他们在为自己讲话，讲话人家不理，就去起诉，那起诉如果败诉了呢？他们不可能拿着双刀跑到百度去，所以没有办法，对于百度来讲，我们也只是弱者，要是换成普通人，就更只能忍了。

　　[生存状态] “我在北上广买不起房子”

　　谈到作家的生存状态，慕容雪村现场给记者算了一笔账，他说，有些作家用一年写一本书只有17000块左右的收入。他本人至今没法在北上广这样的城市买上一套房子。采访期间，慕容接了一个电话，在谈北京租房的事情，对方说8000块钱一个月，慕容问了一些情况后，表示8000块钱实在太贵，自己租不起这样的房子。

　　新快报：现在我们常常能听到一些作家多么有钱的新闻，但韩寒前几天接受采访时，却说作家其实不如炒房的。据你了解，作家的生存状态是怎样的？

　　慕容：这么说吧，我手上这本书，定价21.80元，我的版税是11%或12%，这本书我大概就是2块钱的收入，这还是税前的。我算是畅销书作家，收入比较好的，我能养活自己，但在北上广这些城市，我买不起房子。而要不是畅销书作家，他一本书印出来，可能只能卖到1万本，写一年，赚两万块钱，再交2400块的税，所剩无几。

　　新快报：未来文学跟互联网的合作应该会很密切，你觉得怎么样的方式才能较好地共赢？

　　慕容：我觉得iPad收费阅读这种方式是比较好的。你要看的话，我可以收费，这是一种很好的方式，既节省纸张，又减少了很多中间渠道的费用，甚至作家可以直接上载、收费。但现在主要是诚信问题，我前后签过4份在网络出版或手机阅读的合同，没有一个是讲信用的。

　　新快报：没有先预付一部分费用吗？

　　慕容：这不像演唱会那样，它通过下载量计算，然后跟作家分成，但这种数字很多没法统计啊。我是直到今年，在北京签的一个合同，才终于收到了5万块的预付款，这是第一笔。

　　新快报：这种侵权令作家的收入受到影响，那是不是一些作家也要出去走走穴，搞点副业？

　　慕容：就我来说，我的版税够我生活。刚刚那个8000块的房子我租不起，但3000块的我付得起。其实作家是本不愿意谈钱的，但一谈钱肯定就是真的要谈钱了。我只是希望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就好，百度做的这事是在逼人铤而走险。

　　李承鹏：一周内起诉百度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多名作家声讨百度盗版侵权行为

　　■新快报记者 徐绍娜

　　关于“50名作家联名声讨百度”一事，新快报记者昨日采访了几位参与联名的作家，他们对此事的态度均很积极，认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一定要将百度这种“盗版侵权”举动公诸天下。而冯唐、江南、方舟子、沈浩波、路金波等也纷纷在微博上表态，多位作家则在微博上转发微博以示支持。

　　李承鹏

　　不管成功失败一定要去做

　　昨日，李承鹏在微博上宣布退出50名作家联名声讨百度这一团队，决定单干，昨日，他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维权这件事情每年都在做，去年10月底我们在讨论这件事时，我就跟沈浩波说，今年一定要做得不一样，于是选在了3·15这个日子。这次我们不是在跟读者争利益，而是对百度的一种抗争。它这样做是在打着恋爱的旗号嫖娼，不是劫富济贫，而是劫贫济富，态度恶劣至极。我已经决定在一个星期之内起诉百度。当然，这需要很多钱，我个人的力量是薄弱的，但希望有识之士和律师们能为正义而搭把手，一起做这个事情。不管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这件事是一定要去做的，而且我选择单干。因为我们是作家，所作所为会影响到一批人。哪怕退一步，说是为了我们自己的私利，那也是堂堂正正的，该我们的就是我们的。”

　　南派三叔

　　干嘛不搞个百度油库免费加油

　　百度文库这个事情应该有一年多了，让大家真正重视起来是去年的“淘花网盗版事件”。百度文库很猖獗，它把大量作品集结起来，然后还设立评分机制，鼓励上传者去整理、分类，做得比看正版方便得多。这就对作家的正版图书产生了巨大而长期的影响。

　　昨天有记者跟我说，这种盗版据说能分流40%-50%的销量，规模很大，就像专门开一家国营书店卖盗版书一样。百度文库的出现就像是有人到你家打了你之后还出来告诉大家，“这个人是可以打的”，他完全不管作家的意愿，是对作家权益的藐视。至于怎样方便老百姓看书，其实我也赞同免费网络阅读，但我希望是在得到我的授权下免费看书，比如我的很多作品也会放在博客上连载，老百姓一样可以免费看，但不是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看。

　　一说维权，很多作家就被逼到了读者的对立面上，悲剧，生产文字和生产汽油其实没什么区别，百度干嘛不搞个百度油库让我免费加油。

　　李西闽

　　作家也要生存，百度很无耻

　　我是一听说这事就决定参加联名的，百度这种行为是很无耻的。几乎我所有的作品都被传上去，（百度）事先没有和我做过任何沟通。其实这个年代作家生存也很艰难，如果一本书还没出版或刚出版就被上传至网络免费阅读，那我们这些光靠写作为生的人生活怎么办？作品也是商品，我是不支持说为了方便网民，然后就无偿提供阅读的，这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侵害别人的利益。至于维权这件事，并不是现在才想起的，这些年大家都在维权，但法律在这方面还是有所缺失的，甚至有人开玩笑说，“因为告百度的人太过了，法院都没法立案”。作为一个个体作家，我觉得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吧，要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至于百度回不回应，我们不管，就是要告诉大家：行动了，就没有改变不了的事情。其实，联名声讨要起到效果，最终还是要落到实际行动上去起诉百度。

　　观点对碰

　　挺作家派

　　真心尊重你喜欢的作家，就去买正版

　　@泥墨318

　　很多人对于这个作家反对百度文库的事情好像很反感啊，为什么呢？难道那些作家就不是人了？他们活该花时间写东西让大众陶冶情操？他们的愤怒错了吗？那些对这事不满的人，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哪天你的神马神马成果也被别人免费用了，看你说什么？

　　@贪欢木道人

　　当年泡了百度N多年，现在放弃了。说上去是为广大人民提供精神食粮，但实际上危害了作家的利益来获取市场。作家没钱咋能写出好的东西来？如此一来，恶性循环后，我们就更傻×了。

　　挺百度派

　　没读者看你的书，你的存在没意义

　　@大河报李世顶

　　谈钱伤感情。作家赚钱的模式应该换换了啊。总担心读者免费观看。其实如果没有读者看你的书，你的存在几乎没有意义了。像许多画家一样，找知己啊，尤其是那些富豪知己啊。他们赞助你个成千上百万，吃喝玩乐都有了。

　　@戴草帽的路飞K

　　百度文库让您各位挣不着钱，但是我看书不花钱了。我肯定高呼百度必胜。事实上它一定必胜！别总让道德竖起来迎风飘扬，就你非傻逼，就你正义，就你高尚。你别说你爱写不写，我还不爱看你了呢！

　　联署作家支持

　　■方舟子

　　就多名作家发表公开信指责百度侵权，我接受新华社采访说：如果仅仅依靠作家本人通过起诉等手段维权，成本太高，而中国对版权侵犯的诉讼赔偿还处于一个较低水平，得到的赔偿甚至还不够付律师费。这次呼吁的意义就在于引发社会舆论对网络侵权的关注，引起国家执法部门的重视。

　　■冯唐

　　反对邪恶平台。哪怕它邪恶到可以跨越法律，但是它逃不脱人怨和天谴。

　　■路金波

　　百度文库是有预谋、有组织的盗版平台。是否可能通过法律或经济手段遏制“作恶公司”在重要的互联网应用（搜索）上的“垄断”？本质上我知道，文人虚弱的呐喊是无用的，百度是这盗版土地上盛开的最鲜艳的花朵。

　　■沧月

　　今天是3·15呀？作者也要维权！——对度娘，我想说的是：其实我倒也不吝于把辛苦写出来的东西和人共享，但，我要放在我自己的博客专栏或者指定的其他地方——这个要求不过分吧？你凭什么把我们熬夜辛苦种出来的精神粮食掠夺到自家仓库里，然后拿出来吆喝着赚人气啊？——真是强盗。■江南

　　怎能没有百度文库，虽然我未曾授权之，但它精心收录了我的全部作品，让我不带移动硬盘也能找到，甚至很多年前我自己都忘记的旧稿。在我创作最艰难的日子里，我经常刷新它的《龙族II》条目，希望它自己把《龙族II》给我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