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核泄漏

政府公信力倒塌是更大的灾难

《环球》杂志记者/乐艳娜
实习记者/刘婉婧

　　3月11日14时，NHK正在直播菅直人于国会就2011财年预算问题进行的辩论。由于在野党控制国会，相关法案能否通过是内外交困的菅直人政府面临的又一大考验。
　　14时46分，后来修订为里氏9级的大地震发生。
　　4分钟后，也就是14时50分，日本紧急救灾司令部成立；15时14分，司令部第一次会议召开，菅直人要求内阁官房长官枝野幸男每两小时召开一次新闻发布会，向公众及媒体通告地震相关情况。截至11日晚间，司令部总计召开不同级别、不同主题会议十余次。20时，菅直人宣布在灾区核电站周边地区实施紧急状态，司令部直接负责调派自卫队成员前往灾区。同时，他召集各政治党派和独立派别，呼吁各派携手帮助政府共同应对紧急灾情。
　　这种反应使得在地震、海啸及核泄漏事件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内，如何避灾减灾、安全自救以及与此相关的科学知识通过一切传播手段被传递到公众。正因为如此，日本民众仍能保持相对的理性和克制，盲目抢购、偏听偏信、秩序混乱的情况较少发生。
　　“作为多地震国家，日本平时就注重防震知识和自救手段的传播，有针对性地进行演习并安装最先进的警示系统，通过点滴积累培养了民众的一种‘信仰’，奠定了建构日本政府公信力的文化心理基础，确保面对危难时各项救援工作的有序性和有效性。”辽宁师范大学教授杨晓这样分析到。
　　她认为，正是日本政府长期开展有效的国民素质教育，重视从知识灌输到技能训练，从品质塑造到习惯养成等各个环节，在大灾来临之时，政府公信力才能经受住考验。
　　3月18日，日本首相菅直人在首相官邸会见记者，承认福岛第一核电站情况不容乐观，但政府“正竭力使事故于近期得到全面控制”，“我要告诉所有人，我们正竭尽所能，应对这类（难以预测的）情况”。
　　谈及一些民众质疑政府及东京电力公司隐瞒部分核电站事故信息，菅直人说，内阁官房长官枝野幸男“已经公开我们所获全部信息”。他承诺，政府将最大限度向日本民众及国际社会发布核电站事故信息，保持透明，绝不隐瞒。
　　“在一个相当长的抗震救灾过程中，尤其在没有面对过的核泄漏事故前，很难确保每一步都是正确的。如何赢得国民信任，如何保证政府的公信力，是菅直人政府最大的难题之一，也是日本政坛最为扑朔迷离的形势之一。”中国社科院日本研究所副所长高洪在谈到日本政府在地震中的表现时如是说。
　　“大自然的地震，抑制了日本政治‘地震’的发生，”高洪说，政府立即转为紧急救灾的应急机制，政治生活中的一切命题，不管是党争，还是地方选举，都暂时排到了次要位置，因为此时不管是无政府还是政治中断，都会使政府全然失去公信力，使灾情和抗灾陷入一个更为被动的局面。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归咏涛认为，从内阁本身来看，可能比原来人们预期的会有一个相对更长久的稳定时期。不过未来走势如何，还要看菅直人内阁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期内如何应对地震、海啸带来的损失，怎样应对核泄漏带来的危险，以及如何维持政府公信力。
　　由于这次地震、海啸、核泄漏三个灾难叠加在一起，问题的复杂性使包括政府官员在内的所有决策者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复杂情况。即使是核问题专家，在发展核电的过程中，也很难预设几大灾难一起出现的状况。
　　“因此，尽管日本核电技术非常领先，现在仍苦不堪言，甚至有些束手无策”，高洪说，“首相也不是核问题专家，很难保证每一决策都是万无一失的。菅直人政府在抗震救灾过程中能否赢得民众的信任，能否不出现巨大的失误，这都是未定的。但现阶段，除了奋力救灾，别无他法”。
　　如果政府公信力在巨大的考验面前倒塌，这才是更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