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队的班车司机

医疗队的班车司机
孔祥林
    我们援刚果（布）医疗队所处的达兰盖伊医院，有个班车司机叫马辉斯，是刚果班图族人，黧黑的脸上时常带着笑容，瘦瘦高高的个子，有些驼背，走起路来有点左右摇摆，与他50岁的年龄相比，略微显得有点苍老。但他时常是衣着光鲜，身穿西装和擦得晶亮的时髦皮鞋，俨然一副外企白领的派头。
    马辉斯先后为三届医疗队驾驶班车，加起来有6年了。他脾气随和，性格稳重，又不失风趣幽默，历届医疗队员对他的评价都很不错。马辉斯开车技术娴熟，不急不躁，遇到行人过马路时，尤其是放学回家的孩子和慢悠悠的老年人，他总会把车停下来，静静地等候他们平稳地过完马路后再启动车辆。看到车上坐着这么多中国人，行人有时会主动向马辉斯和我们摆摆手表示谢意。他开车看似不急不躁，而车速却并不慢，时常一路下来，总用时比慌慌张张的司机还要少。
    马辉斯的好脾气赢得了大家的好评，但有一次我却看到了他着急发火，而且是对着执勤的交警。这里的交警绝大部分是好的，在赤道附近的炎炎烈日下值勤站岗，实属不易。但我也听说过个别交警无端扣留中国人的车辆，勒索钱财。一次马辉斯送我回驻地，途中被一个交警拦下，声称马辉斯违章。马辉斯不服，与交警争执了起来。交警强令马辉斯把车开往警局，说要扣留车辆，途中还向我做出了“捻钱”索贿的动作。
    看着马辉斯生气的样子，我也很恼火，于是就跟交警说我要向警局领导、外交部和中国大使馆如实反应他的情况。交警听后似乎怕了，没让车开进警局，却仍强行扣留了马辉斯的驾照。在回驻地的路上，马辉斯气愤地和我说：“他就是为了要钱！”
    马辉斯每月除固定收入外，还有医院的奖金和医疗队的补助，此外他另有一处房屋出租。这些收入累计起来使得他成为国家底层公职人员中的幸运者，可以说是衣食无忧。马辉斯无不良嗜好，但却常年坚持购买彩票，这在当地人中很流行。他还真有幸运的时候，有一次中了1000中非法郎，脸上除了常见的笑容，还多了意外的喜悦。我问他是不是常中奖，他乐呵呵地说：“不可能！偶尔的事。”我又问他为什么不经常中奖还坚持买彩票，他依然乐呵呵地说：“说不定，也许……”
这就是马辉斯，一个典型的刚果人，时常满足而又快乐着。

来源：2011年4月16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