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厄瓜多尔的儿子发回电子邮件称将抽空回国探父 地球遥远的两端,一个在中国的广州,一个在南美洲的厄瓜多尔。一头是93岁的抗战老兵唐光祖,另一头是他30年前赴海外谋生的独子。十年前,父子音信断绝。十年后,父亲垂垂老矣,心里始终有个结,盼着能在有生之年找到儿子的下落。
十年信断绝,一朝得佳音。几个寻访抗战老兵的年轻人将老人的心愿和照片发到网上,微博和Q群上的网友竞相转发。不出一天就收到了地球另一端发来的邮件,和老人的儿子取得联系了!昨天下午,老人收到越洋电话,终于听到了久违的一声“爸爸”。
文/记者石善伟 实习生赵冬芹
图/记者曹景荣
寻亲微博 @向东往西_ry9:【抗战老兵寻亲】唐光祖,黄埔军校12期学员,93岁,原住广州芳草街26号,妻子病逝,现住养老院。独子唐泽民,1960年生,原就读于广州执信中学,1980年到厄瓜多尔。娶当地女,在瓜基尔开机室为生。育一子一女,约10年前失联。老人现卧病在床,万般思念,求帮助!
儿子来信(节选) 昨晚看到父亲的消息,万分高兴,但亦深感孩儿的罪过。母亲过世,父亲年老,而儿不能在身边侍候左右,是儿的不孝,罪不可恕!
十年前厄国遭受金融风暴,厄币从3000换1美元跌到35000换1美元,那时将铺面买下,以美元分期支付,以致后来全月之收入亦不够支付。家中环境变坏,连信箱的月资亦无法交付,只有退租,自始与父亲失去联系。
十年前儿子寄回最后一封信 1999年,唐光祖和老伴住进了大塘一处养老院。四年后,两人一起搬到了同和的老人院。可没几年,老伴过世,撇下了唐光祖一个人。如今,93岁的老人在这家养老院住了8年。护工主管周姐说,老人一个人时总是翻出床头的相册和来信,相册里的照片足有几十张,每张照片他看了又看,还要跟身边每一个人说,这是他的儿子一家。而来信的最后一封,日期是2000年11月,航空信封上写着英文,显示来自南美洲的厄瓜多尔。
1980年8月,老人20岁的儿子唐泽民离开广州,投奔远在厄瓜多尔的亲戚。儿子娶了当地妻子,生了一对儿女,出国谋生后再未回国。唐泽民经常给广州写信、汇款、打电话、寄照片。
可十年前,儿子突然没了来信,电话也没再打来。唐光祖寄出的信件都被退回,拨去电话,接听的人说西班牙语,自此音信全无。唐泽民昨天告知记者,十年前厄国遭受金融风暴,他濒临破产,退租了信箱,而国内的电话号码也发生变更,就这样断了联系。国内少有近亲,所以多年都联络不上父母。
一群年轻人网络发信助寻亲 唐光祖心里始终有个结,盼望早日得到儿子一家消息。他时常唠叨:“我要是死了,我们唐家在大陆就没人了,根就断了。”
在此前后,一群年轻人走进了老人的生活,其中包括做工程的向东和做编剧的小约。最近一两年,这群年轻人寻访在世的抗战老兵,找到了寡居养老院的唐光祖,隔三差五来探望。老人卧床不起后,几个年轻人下定决心,一定要帮老人完成寻亲的愿望。向东曾向厄瓜多尔大使馆发邮件,未有回复,通过海外朋友辗转联系,也难得线索。
“最后只有求助于网络。”向东、小约几个人收集了老人的全部信件和照片,扫描放在网上,并于前天深夜最早在微博和Q群上发布,并发布到了厄瓜多尔的华人Q群上去。不到一天,昨天中午,他的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正是来自远在厄瓜多尔的唐泽民。昨天傍晚,向东、小约和记者一起来到养老院,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唐光祖。
儿子看到微博才知母亲已逝 进房时,老人正卧床休息,因为有些耳背,当小约大声告诉他“儿子找到了”的那一刻,老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变亮了,不停地和每一个人握手道谢。
当时的厄瓜多尔时间正是凌晨,可唐泽民坚持要和父亲通话。越洋电话拨过来,老人颤抖地拿着手机,只听他不停讲着白话:“是你吗?生活过得怎么样?过得好不好?我现在住在养老院,身体有保障,你不用担心。你妈去世好几年了……”说到这里,老人话头一顿。
儿子是在看到网络消息的那一刻,才知道母亲早已不在人世。他告诉记者,自己现住在厄瓜多尔的瓜基尔,给中厄商人做翻译,初到时谋生艰难,最近这几年才有起色。最近生意较忙可能无暇回国,但一定会回国探望父亲。向东将唐泽民发到邮箱的文字和照片打印出来,交给老人过目。儿子特意挑了一张他做翻译时和厄国总统的合影,老人对照片上的总统不置一词,盯着西装革履的儿子看,不经意叹了一句,“他今年也51岁了,年龄越大,倒长得越像我。”
找到儿子难掩兴奋 老人口中歌声不绝 唐光祖1918年出生,老家在广西梧州。1935年,唐光祖入读黄埔军校第十二期,两年之后投军。老人说,自己上过战场冲杀,一直是文职参谋,跟着部队征战全国。
老人年轻时辗转全国,他说自己因此学会了各地方言,包括武汉话、苏州话、扬州话、上海话、四川话、粤语等,老人随口说了几句方言,果然有滋有味。他还曾手写一本粤语和普通话的字典手稿,已赠送中山大学图书馆。
此外,他还会唱上几句京戏、苏州戏、粤剧等地方戏,英文歌也能唱出十几首。等到儿子电话后,老人乐不可支,口中歌声不绝,一会是《歌唱祖国》,一会是英文歌。
全国解放后,老人转业回到广州,开始考入税务局,因为海外关系复杂不能做干部,后来换到锁厂当工人,一干就是一辈子。老人对身后事已有了安排,他已经托养老院办好手续,去世后遗体捐赠给医学院做研究用。“人都死了,还计较什么呢,捐给学校的话,对学生还有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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