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下一个姚明

4月30日，休斯顿国际艺术节上，球迷与姚明等高模型合影。本报记者 宋穹/摄

　　“他是这个时代的好人”

　　——西方人眼中的姚明

　　一个好人，一个合格的运动员，一个看中国的新角度，这是姚明NBA九年里教会西方人的概念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梁金雄、陈如为发自华盛顿、休斯敦 一个中国人，不远万里来到美国，追逐NBA梦想。在“短暂”的九个赛季里，他不仅在球场上成为当今世界篮坛最佳中锋之一，而且难能可贵的是在球场外这位巨人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了篮球领域，他用勤奋、优雅、谦逊、幽默、睿智和无私的人格魅力，为西方人重新审视中国打开了一扇窗，树立了中国人的新形象。

　　移动的“中国长城”

　　作为NBA史上首位来自亚洲的“状元”，姚明在涉足NBA之初，尤其是“处女秀”以零分收场时曾引来人们对他能力的怀疑，甚至有人准备笑看这位有着东方背景的巨人无法成功转型为合格的NBA球员。

　　曾带领姚明征战四载的名帅范甘迪在评价弟子时说：姚明是他那一代人中最杰出的中锋。不论从球员角度还是从他为联盟做出的贡献，姚明都该进入名人堂。火箭队电视评论员、前NBA巨星德雷克斯勒多年来在每场比赛解说时都毫不吝啬，至少几十次用“中国长城”来形容姚明在场上出色的表现。

　　如今的姚明虽在挂靴时职业生涯未曾问鼎总冠军，可他作为NBA史难得一遇的高中锋，九个赛季八次入选全明星阵容，仍不失为美国家喻户晓的国际球星。每逢中国记者与美国民众交谈中提到NBA，他们马上就会脱口而出——“YAO”。

　　南加州大学美中关系研究所副所长克莱顿·杜贝在评论姚明退役时说，NBA早就盯上了中国市场。1990年，NBA在北京设办事处，但效果不佳，2002年姚明来到火箭队之后，NBA在中国的发展势如破竹。他说，“姚明无疑为NBA带来了真正的好运。”美国电视体育频道ESPN的舆论调查显示，美国篮球迷认为，姚明是NBA全球化的“大使”“桥梁”“标识”“品牌”。有球迷认为，由于姚明加盟火箭队，NBA过去10年里在全球化方面取得的成绩，是以往任何一个时期都无法相提并论的。

　　品质和善心赢得尊重

　　九年前，恰逢走全球化道路步履艰难的NBA选择了姚明，而姚明自飞抵休斯敦的第一天起便扮演起中西文化与合作交流的巨人角色，搭起了中西文化的交流平台。

　　“他是NBA发展中一个重要的文化里程碑，”NBA总裁斯特恩在点评姚明的功绩时说，“他是中国的骄傲，也是中国送给NBA最好的礼物。他是中西两种文化之间的桥梁。”

　　在队友海耶斯看来，姚明是位有团队精神、处处严格律己、为他人着想的难得伙伴。另一位队友洛瑞几乎把全部赞美之词都送给了姚明：伟大的队友、风趣、绅士、工作狂、最棒的竞争者之一。

　　在美国，民众对任何一位明星都有不同的评价。令人惊诧的是，他们对姚明的评价基本一致——他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地地道道的好人。除了在赛场上的表现，他们认为姚明这个好人主要体现在以下两点：一是他的个人素质好，二是他热衷于在美中两国开展慈善事业。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接触到的休斯敦民众说，美国的一些歌星和球星多少都有不检点行为，如吸毒、滥交，惹上各种各样的法律纠纷或麻烦，但他们从来没有听说姚明在这方面有任何劣迹。美国大牌明星的另一个缺点是傲气十足，而姚明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训练极其刻苦，很少抱怨裁判和对他犯规的球员，凡事低调处理，是一个受到各族裔民众欢迎的彬彬有礼的NBA球星和地地道道的好人。评论家金·索罗门说，“凡是认识和了解姚明的人，没有一个人不尊重他或不喜欢他。他是他这个时代的好人。”

　　姚明在美中两国积极倡导和从事慈善活动尤其受到美国民众的欢迎和好评。2008年5月12日中国汶川发生8级地震，同年9月12日美国得克萨斯州加尔维斯顿遭受“艾克”飓风袭击。姚明基金会在汶川地震灾区新建6所希望小学的同时，在“艾克”飓风重灾区帮助重建4个运动场。

　　姚明多次强调：“中国是我的祖国，休斯敦是我的第二故乡，哪里的孩子有困难，我都要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他每年都在休斯敦举行慈善筹款活动，也参加NBA其他球星的类似慈善筹款活动。可以说，姚明的言行深得美国民心。

　　一个中国的切片

　　本报记者接触到的美国政界人士普遍认为，姚明9年来所取得的成就，远远超出NBA的范畴。他是美中两国文化交流的特殊“窗口”和“桥梁”。

　　最先看出这一点的是美国前总统老布什。2002年10月江泽民主席访问休斯敦，老布什在新落成的布什图书馆欢迎江主席，刚到火箭队不久的姚明作为嘉宾应邀出席。老布什总统拉着姚明合影，并对江主席说，姚明是美中文化交流领域里中国对美国的“最大出口”。

　　而2009年，在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开幕式上，美国总统奥巴马更是以姚明和篮球作为切入点来谈中美关系。他说：“我想借用中国篮球明星姚明的一句话说，无论是球队新队员还是老队员，都需要时间彼此适应。这次对话，我相信通过我们的努力，能够达到姚明的标准。”

　　随着姚明在火箭队声誉鹊起，他在美国受到的好评越来越多。2010年4月27日，中国驻休斯敦总领事高燕平和得克萨斯州州长里克·佩里在休斯敦举行招待会，联合推介上海世博会，姚明作为世博会形象大使出席。佩里州长拉着姚明合影并对媒体说，由于姚明的缘故，休斯敦和得克萨斯州在中国家喻户晓，从这个意义上说，“休斯敦和得州都沾了姚明的光”。这次世博会在姚明的故乡上海举行，他要率团到上海世博会美国馆推介得州，争取为得州多签订合同，他要“再沾姚明的光”。他的话引来阵阵会心的笑声。

　　“姚明在给了中国球迷关注NBA的同时，也通过与众不同的镜头，给了美国人一个关注中国的途经，”斯特恩说。

　　一位加拿大体育记者在谈到他眼中的姚明时说，友善、充满魅力的姚明用他积极的贡献，令西方人重新来审视地球另一端世界的模样。对西方人来说，关注姚明们等于在关注中国，进而重新认识古老而神秘的中国，甚至向往、爱上中国。

　　每个人都可能是下一个姚明

　　【作者】徐济成 新华社体育部主任助理

　　就像当初谁也没有看好姚明一样，现在马上就说出这个人是谁还不好说

　　《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我不认为姚明的退役会让中美文化交流失去一面大旗。姚明之所以能做到现在的影响力，就因为他是姚明。

　　在中美民间外交层面，姚明在过去的时间里所做出的贡献和成就，以及他的特殊地位都是无可替代的。其实姚明做的看上去很简单，就是对外国人客客气气、展示中国人的一种谦虚，他非常刻苦、努力，与人为善，包括在球员们中间出现你争我斗的时候，他对自己的队友都是全力以赴去帮助，在尊重自己对手的基础上，他也是全力以赴地去竞争。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很好地把中西方文化融为一体。

　　姚明退役不会过多地影响中美文化交流的进展，更不会令交流倒退。就像房子已经盖好了，不会因为他一离开房子就瞬间没有了。现在的中美交往有很多很多渠道，当然从影响力上看，姚明在中美交流上的作用超过了其他一些渠道，这不是今天才有的。他早已经促成了中国体育迷想去看世界、想去改变自己的愿望，对于世界青年来说，他是一个标志、一个梦想。

　　中国的经济改革带动了文化改革以及体制改革，姚明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反过来说，这样的一个时代一定有像姚明这样的人物出现。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姚明更多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影响别人，让中美双方更加认识彼此。姚明这个时代相比“兵乓外交”那个时代所肩负的政治责任更少，他所发挥的文化作用自然更大。

　　姚明是一个文化的桥梁，这是毫无疑问的。他很努力了，已经做到了个人所有能做的一切。在姚明之后，一定会有一个人可以取代他的角色，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当然不同个体的存在构成了中国运动员在国际上的整体形象，没有人能轻易替代姚明，反过来姚明也不能替代他们，姚明是姚明，别人是别人。

　　现在的中国是一个不用扬鞭自奋蹄的时代，一定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但是马上就说出这个人是谁，现在还不好说。就像当时谁也没有看好姚明一样。姚明给人最大的启发就是每个人通过努力都是可以获得成功的，你或许获得不了太多，但是你只要努力，踏踏实实干好每一件事，你一定不会差。

　　下一个姚明，也许就在我们身边。姚明的产生，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可缺，等这三样再次聚齐的时候，或许并不需要我们去寻找，下一个姚明，自然就会跳入我们的眼帘。（本报实习记者 史洪乙 采访/整理）

　　专家视角：民间外交进入个性化时代

　　【作者】赵可金 清华大学国际问题研究所副教授，中美关系研究中心副主任

　　对民间外交层面，有时候，一个人的力量要远比人海战术更有效

　　《国际先驱导报》文章姚明改变了什么？从2002“姚明之年”到2011“姚明时代”的结束，他走过了9个年头。对于美国，他是“中国对美最大一宗单笔出口”，而对于中国，姚明已成为一个文化符号，他是中美外交的民间大使。姚明走出去的这些年以及他的成功，见证了中国民间外交的发展。伴随着更多像姚明那样走向国际的体育运动员，比如刘翔、李娜的出现，中国民间外交开始进入个人符号化时代。

　　这是一个从不自觉走向自觉的过程。一开始也出去了很多运动员，但我们并没有把这件事儿太当回事儿。当出现“姚明改变了NBA”这种评价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原来不是外交官的个人也可以代表国家。像姚明、刘翔、李娜，他们除了是运动员，还是一种全新的中国文化符号，这对西方是很有冲击力的。他们表现出顽强不屈、积极向上、毫不放弃的精神，使得中国的形象更加丰富、多元，更加具有社会和文化的色彩。

　　国之交在于民相亲，人民之间的了解是国家交往的一个根本。与其他外交形式相比，这种个人符号化的民间外交显得更加人性化。比如姚明，一个可爱而谦逊的大个子，让美国人了解到了真正的中国人——忘我工作、谦逊好学、富于爱心和幽默感。他也颠覆了人们对NBA球员的认识，在NBA，一些球员个人能力很强但在道德素质上有些问题，而姚明不仅有很强的职业精神和职业水平，个人生活要求也很高。

　　姚明也为中国人带来了一个真实的美国，为中美普通民众提供交往的可能。在外国人眼里，这种民间外交比官方外交更能真实地表现中国的形象。当那些运动员或者文化明星出现时，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动的符号，而不是那种宏大叙事中带有浓烈政治色彩的中国。

　　早在上世纪50年代，周恩来总理就说过，中国的外交是官方、半官方和民间的三者结合。从姚明在中美关系中发挥的作用可以看出，个人符号代表的中国也处于十分重要的地位。我们既要了解领导中国的力量所代表的中国，也要重视那些仅仅是代表个体的民间形象。

　　在个性化的同时，未来民间外交还将趋于向组织化、网络化和项目化。第一是组织化。我们通过民间外交带来了一些好的效果但也带来了一些问题，如果要规避问题一定要依靠组织化，要发展大量的组织，包括政协，一些社会团体与非政府组织。第二是要走网络化的道路。中国的社会力量要建设成一个社交网络。比如同学会、兴趣小组等。第三要项目化，像中国文化节，孔子学院等，通过利用项目的力量来带动民间外交的发展。

　　那么个人符号化的民间外交未来之路如何？首先将继续由体育、文化等明星代表国家形象，这也是精英符号化的表现；其次，普通工人、农民、学生扮演的民间形象会有所加强。媒体在向世界展示中国社会故事的时候，不要光讲明星的故事，毕竟普通的中国百姓也是中国的一分子，他们也代表着中国的一些基本元素。

　　有一个中国代表团组织最普通的农民到美国国会跟议员对话，美国议员问中国的老百姓，中美之间最大的差距是什么？回答是“语言不同”。这样的回答让美国的政治家觉得中国的农民很朴实。此外，一些个性化的人物比如韩寒、李宇春等年轻一代的不断涌现，以及那些在灾难中出现的英雄人物，都在传输着中国形象。

　　有时候，一个人的力量要远比人海战术更有效。一个个小小的我，就汇聚成为中国力量的所在。我们要善于用民间个人符号化的形象来补充和丰富中国的整体形象，展现中国真实而多姿多彩的一面。（本报记者 陈娟 采访/整理）

　　“中国名片”后备军团

　　在达到了前无古人的“中国高度”之后，伤痕累累的姚明终于选择离开。当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姚明蹒跚离去的背影上时，一个问题被摆上桌面：在篮球之外的世界，姚明退了，谁来接班？

　　李娜：李娜是中国制造的最新名片。她在法国网球公开赛上成为中国和亚洲第一位大满贯冠军，令世界震动。她流利的英语，她对老公的调侃，她率真的言行，让世界对中国人有了新认识。女子职业网球协会(WTA)主席兼CEO阿拉斯特说，李娜堪称中国的“国家英雄”，已成为中国最好的“形象大使”。

　　郎朗：音乐和体育皆无国界，也因此，朗朗在未来将对世界发生多大的影响同样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话题。多年来，朗朗可以称得上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年轻音乐家。在北美、欧洲及亚洲的大部分音乐殿堂表演之后，年仅20岁的朗朗以其对于音乐超凡的鉴赏能力和才华横溢的表演赢得了全世界观众的喝彩，他的才华与热情奔放的性情相得益彰，使他在对外形象输出上具有天然的优势。

　　丁俊晖：从开拓中国市场的角度，丁俊晖或许可以看做是姚明的一个接班人。2005年首届斯诺克中国公开赛上，即将失去烟草赞助的世界斯诺克协会惊喜地发现了一线生机，持外卡参赛的丁俊晖收获了职业生涯的首个排名赛冠军。13亿人的中国市场，难得的契机。世界斯诺克协会在两年的短暂投资后就依靠丁俊晖带动起来的中国市场而迅速获得了越来越丰厚的收益。

　　易建联：姚明之后，许多经济学家关注的是，中国球员易建联将会为联盟带来多大的商业价值，以及哪支球队将会幸运地得到易。事实上，“勇士”当初为了追逐易建联暗地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但最终没能成功，而“雄鹿”最终用6号签摘得了易建联。值得一提的是，易建联之所以会获得如此大的关注，原因当然是因为姚明。是的，他们寄望易建联能成为下一个姚明，下一个掘金中国市场的利器。（橘子/整理）

　　7·20，姚明告别宣言

　　今天退役了，一扇门关上，另外一扇门则徐徐打开，门外有崭新的生活等待我认真品味。我虽然离开赛场，但是我不会离开篮球。上海东方大鲨鱼篮球队是我篮球的延续，我正在用新的方式管理俱乐部，用这种方式为家乡带来快乐。

　　我将继续投入社会公益事业，姚基金是我个人的基金会，已经成立三年，接下来会以此为依托影响更多人参与慈善事业，帮助更多的人。

　　从职业球员的角度来说，我是退役了，但我没有退出篮球，篮球生涯可以从很多的方面实现。

　　我要特别强调，比我强的人很多，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后面还有人会上来的，后来居上的。

　　这段时间，拜大家所赐（我有很多时间陪我的女儿），她大多数叫爸爸的时候都是我手里拿着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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