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路99弄老宅曾是作家夏衍笔下纱厂包身工的“鸽子笼”住所。
如今这里的八成住户是外来租客,住了几十年的老居民少之又少。本组图片 早报记者 赵昀
“这是杨树浦福临路东洋纱厂的工房。长方形的,红砖墙严密地封锁着的工房区域,像一条水门汀的弄堂马路划成狭长的两块。像鸽子笼一般地分得均匀,每边八排,每排五户,一共八十户一楼一底的房屋,每间工房的楼上楼下,平均住着三十二三个"懒虫"和"猪猡"。”
这是作家夏衍《包身工》里的一段文字,将上世纪30年代纱厂包身工的悲惨境遇描述得淋漓尽致。近日,上海一批文物保护志愿者在编制《杨浦区历史建筑地图》时,“发现”了这一建筑。同济大学建筑城规学院教授阮仪三表示,这样一处凝聚着上海历史记忆的建筑,值得妥善保存。
工人走几十米就到厂区 《包身工》文中的工房位于“杨树浦福临路”,即现在的福宁路99弄。实地状况与夏衍先生文中的描述几乎一致:站在福宁路99弄堂口,眼前是一条水泥路,左右两边分别为八排二层的砖木结构房屋,每排5至6间,右边一排住宅院墙外侧即是齐齐哈尔路。
福宁路99弄门牌号从2号至109号,这与《包身工》里的“八十户一楼一底的房屋”不符。不过,福宁路居委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居民曾在这处大院做了些搭建,门牌号是根据搭建后的建筑编的。
杨浦区的文物保护志愿者陈岚(化名)女士一直致力于调查《包身工》中的宿舍原型,“齐齐哈尔路205弄和福宁路99弄都曾是日资纱厂员工的宿舍,齐齐哈尔路205弄为二层的日本式住宅,是纱厂高级职员的宿舍,福宁路99弄是底层工人的宿舍。” 陈岚说,上世纪初至30年代,周边都是大纯棉纺厂(后来全被日资收买)的一个生产、生活区域。
《包身工》中写道,“这工房区域的墙圈里面,住着二千个左右衣服破烂而专替别人制造纱布的"猪猡"。”
陈岚告诉记者,“站在99弄弄堂口,福宁路对面就是原沪东织布厂(即日资时的一厂,现为双喜花园)的后厂门,包身工们走不到50米就到厂里;到其他厂区也就走过几条街。”
工头也曾在此居住 据居委会介绍,现在福宁路99弄80%以上的住户是外来租户,剩下的20%居民中只有极少的几户人家是从解放前住到现在的老住户。
住在30号的程老先生年过九旬,当年他曾经在日资纱厂当过管理人员。他的女儿向记者证实,“听父亲说起过,当年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纱厂员工,也就是"包身工",也有少数的包工头和管理人员。”
93岁的周招弟自从1943年住进33号之后,就没有离开过这里。“我们的房间是从一个纱厂包工头手里买下来的,我家先生花了两袋米的钱。”
现在的福宁路99弄,外观格局依旧整齐。108个门牌号里住了300多户居民。在33号,记者大致看到房屋的结构:一楼前部是厨房,后面两个房间;沿着几乎90度的木楼梯上到二楼,有一个大房间和亭子间;再沿楼梯上到三楼,就是周招弟的厨房和卧室。
周招弟说,三楼是搭建的阁楼,“房东是当时纱厂的工头,他说二楼那个亭子间住过十几个包身工。”
30号的程女士介绍,当初纱厂给管理员工的配置是,一楼前部是8平方米的厨房,后面是18平方米的大房间;二楼是18平方米的房间和8平方米的亭子间;三楼则是一个8平方米的露台。“不过,给工人们住就全改成住房,厨房、亭子间全都住人。”
具体建筑年月不详 福宁路99弄这处建筑建于何时,居民只知道大致建于上世纪20年代前后。《上海纺织工业志棉纺织行业史料汇编》只是模糊地说到:这一带的建筑建于上世纪初到30年代。
有关专家表示,福宁路99弄是典型的广式里弄。19世纪末20世纪初,沪东一带出现了一种较简陋的弄堂住宅。这种弄堂平面一般为单开间,高两层,外形类似广东的旧式房屋,前后都没有庭院,所以被称为“广式里弄”。
“建筑本身并没有多少保护价值,但它毕竟在著名文学作品中展现了近代产业工人极为悲惨的生活场景,作为上海历史记忆的一部分,建议保存下来。”阮仪三教授表示,可以辟出展览馆再现当年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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