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直人能否“熬”过八月

　　菅直人能否“熬”过八月

　　作为一个从平民子弟一步步奋斗到最高峰的政治家，菅直人有着安倍晋三、福田康夫等政治世家出身的首相所缺少的韧劲

　　文/霍建岗

　　在日本政坛,作为首相的菅直人现在几乎与所有的人为敌，自民党等在野党自不待言，执政党民主党干事长冈田克也、内阁官房长官枝野幸男、前首相鸠山由纪夫、前党首小泽一郎及内阁中大部分阁僚都希望支持率跌到谷底的他尽快辞职，让新首相重整残局。而他的政治盟友只有防卫相北泽俊美、国民新党党首龟井静香等寥寥数人。尽管如此，菅直人至今仍“稳坐”首相宝座，反菅势力竟对他无可奈何。日本媒体用“给猫挂铃铛的老鼠”来讽刺：尽管不少民主党人喊叫着“首相应该辞职”，但却找不到一个能将铃铛挂到菅直人脖子上的民主党议员。

　　让一位首相下台，有三条途径：在众议院通过对内阁的不信任案，首相或辞职或解散众议院；通过党内程序罢免其党首职务；自愿辞职。6月2日众议院否决不信任案，菅直人形式上获得“信任”，当然“不用下台”；民主党没有“弹劾”党首或联署要求举行党首选举的规定，所以党内程序也走不通。因此，冈田、枝野等人让菅直人尽早退位，只能寄希望于菅直人自愿让贤。

　　菅直人自然不愿意下台，作为一个从平民子弟一步步奋斗到最高峰的政治家，菅直人有着安倍晋三、福田康夫等政治世家出身的首相所缺少的韧劲。所以，尽管逆水行舟，菅直人并不轻言放弃。

　　6月被提出不信任案时，菅直人曾暧昧地提出要“辞职”，直接导致当时党内反菅势力瓦解，不信任案遂被否决。但事后他又否认要在近期辞职，招致舆论哗然，为平息众怒，菅直人以退为进，提出辞职“三要件”，即国会通过第二次补充预算、特例公债法案、再生能源法案这三个重要的议案，让自己“体面下台”。

　　目前，第二次补充预算已经获得通过，第一个障碍排除，如果8月其余两个法案均能在国会过关，那菅直人自然就没有再“恋栈”的正当理由。不过7月底菅直人在与亲信议员的一次内部会上明确表示，如果任一法案不通过，他在8月31日本届国会闭幕后仍不辞职。因此，现在日本政局的关键似乎是这两个法案能否如期过关。

　　再生能源法案内容主要是电力企业以高价收购其他企业或个人使用太阳能、风能等可再生能源生产的电力，以促进可再生能源的普及，促使日本减少对核电的依赖。此法案对电力企业的既得利益有所损害，也会导致企业用电成本上升，代表经济界利益的自民党本来不会支持，但“3·11”地震后社会上要求发展可再生能源的呼声越来越高，因此自民党也不得不转变态度，总裁谷垣祯一与干事长石原伸晃等自民党高层均表示愿意合作。问题是自民党内还有不同的声音，特别是参议院自民党议员团不愿和菅直人合作。目前民主党在参议院议席未过半数，要想通过必须要征得自民党的支持。因此，该法案能否在本月通过，目前还不明朗。

　　特例公债法案的难度更大，该法案主要是为发行国债开绿灯。自民党一直强烈反对民主党“不顾财政拮据的困境连续编制巨额预算”，民主党高层主张修改有大幅惠民内容的政权公约，以满足自民党“削减预算”的要求，其目的无非是让自民党同意通过特例公债法案。但是针对该法案自民党内的分歧更大，党干事长石原伸晃希望妥协，待菅直人辞职、新首相上任后推动民主、自民两党大联合。但党政调会长石破茂则对此持慎重态度，而且自民党内还有一股势力主张与菅直人“抗战到底”，以迫使菅直人解散众议院提前举行大选，这部分人认为，菅直人目前超低的支持率，一旦举行大选对自民党相当有利。

　　综上所述，要想满足菅直人辞职的“三要件”，其实现在谁都不敢打包票。

　　即使上述三个法案都通过了，菅直人是不是就一定会兑现诺言辞职？未必！

　　首先，菅直人从来不是一个重信守诺的政治家。6月2日众议院表决不信任案前，菅直人以允诺在“救灾有头绪”之后辞职，换取了鸠山由纪夫等反对势力倒戈，但不信任案被否决后，菅直人即矢口否认近期辞职，气得鸠山大骂“骗子”。因此，现在日本政坛很多人都怀疑，菅直人的“三要件”说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心里根本没有当回事。

　　其次，通过三法案有可能反而成为菅直人留任的理由。表面上，三法案过关是为菅辞职扫清道路，但这或许只是民主党高层的一厢情愿。在菅直人看来，这三项重要法案在本届国会若能通过，可算得上是他的耀眼政绩。有如此“好”的表现，为什么要辞职呢？继续“为日本人民服务”，岂不是更好？

　　再有，从日程安排上，菅直人似乎也并没有退位的打算。现在正在安排他9月访美的行程，而据日本媒体报道，他又想在10月10日他生日那天访华。一般而言，打算辞职的首相，绝不会作如此的外交日程安排，只能说明他对自己留任首相有着强烈的信心与意愿。

　　在小泉之后的5任首相中，菅直人已经算是在任时间最长的了。年年换相，每一届首相上台后的轨迹惊人相似，支持率落到谷底，首相也就该下台了。在日本人看来，菅直人的所作所为好像在“耍赖皮”：能力不高，却利用各种条件死抱着大位不放。日本的问题大多是结构性问题，需要长远的规划与深度的改革。日本人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应该让他们的领导人有更宽松的执政空间。否则，就算菅直人下台，新首相上任，未来的命运恐怕也难好过菅直人。□（作者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日本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