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国际评级机构的“杀伤力”

　 　　文/张茂荣

　　8月5日，国际三大评级机构之一的标准普尔发布报告，将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从AAA下调至AA+，引发国际金融市场剧烈动荡。这显示了当今信用社会对评级的高度依赖和“信用话语权”在金融领域的决定性作用，证明了评级机构的影响力和掌握国际评级话语权的重要性。

　　信用评级行业最初产生于20世纪初的美国。1902年，穆迪公司创始人约翰·穆迪开始对当时发行的铁路债券进行评级，后来延伸到各种金融产品和各种评估对象。随着金融市场的发展，金融产品及衍生品日益丰富，信用评级的作用也日益凸显。当前，评级机构的影响力已渗入全球金融机构的骨髓里。比如，在确定银行必须增加存款量的过程中，若不参考信用评级，银行不敢轻易下决定。中小银行声称，除了采纳操作相对简便、价格低廉的信用评级，它们别无选择，若被迫寻找其他途径，它们与大型银行的竞争将更为艰难。大型银行则称，若不使用信用评级，它们就很难与使用评级的国外银行抗衡。

　　《世界是平的》一书作者托马斯·弗里德曼曾写道：“当今社会有两大超级权力机构——美国和穆迪。美国用炸弹摧毁你，穆迪通过降低你的债券评级毁灭你。有时谁也说不准两者中哪个更厉害。”1996年，全球著名咨询公司麦肯锡出版一项长期研究成果《无疆界市场》，该书宣告：谁掌控全球资本市场的定价权，谁就掌控了全球资金的流向，就掌控了主权国家的货币和金融政策，就掌控了主权国家兴衰成败的命脉。而当今世界掌控全球债券市场和资本市场定价权的，就是以穆迪、标普、惠誉为代表的美国信用评级机构。

　　据国际清算银行（BIS）统计，在全球所有参加信用评级的银行和公司中，穆迪涵盖了80%的银行和78%的公司，标普涵盖了37%的银行和66%的公司，惠誉涵盖了27%的银行和8%的公司。这三家评级机构中，最年轻的惠誉历史也已近百年。信用评级可谓是一种“公信力产品”，三大评级机构经过长时间磨炼形成的“声誉资本”已成为其核心竞争力。

　　近年来，三大评级机构的表现引起越来越多的质疑。2002～2007年，三大评级机构将总额约3.2万亿美元的房贷抵押债券中的绝大部分评定为最高级别AAA。但当危机来临时，它们又迅速降低这些金融创新产品的级别，放大了危机效应，被国际舆论普遍指责为金融危机的“帮凶”。在希腊债务危机一步步升级并演变成欧洲债务危机的整个过程中，三大评级机构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欧债危机每次加剧背后都有评级机构的影子。评级机构每次调低欧元区国家主权信用评级都会在金融市场上掀起巨大风波，对市场信心构成沉重打击。

　　三大评级机构垄断了全球从企业到国家的信用评级业务，这种垄断地位使其缺乏应有的独立、公正、客观与科学性，它们用美国的价值观和标准来评判其他国家的企业和主权信用，得出的结论有时难免南辕北辙，不仅无法及时准确地发挥预警功能，甚至会加剧金融市场动荡。美国《纽约时报》指出，越来越多的迹象显示，穆迪、惠誉、标普这三大国际信用评级机构影响与操控市场，谋取不正当利益，甚至协助美国政府攫取政治利益。因此，必须打破三大评级机构事实上的全球资本市场“调节师”的角色与地位。为此，欧洲计划在2011年底成立一家由25个合作方参与的评级机构，德国也在研究一项建立评级机构的计划。

　　信用评级功能过于重要，而三大国际信用评级机构主导的信用评级体系却存在明显不客观、不公正、不合理。三巨头明显高估美国等发达国家主权信用评级、明显低估新兴和发展中国家主权信用评级。自1949年穆迪给予美国AAA评级以来，不管经历何种经济金融危机，直到今年8月前这一信用等级从未改变。但很长时间以来，美国债务问题就已存在，而三大评级机构却没有任何表示，直到今天标普才不得已下调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直到2010年底，标普才将中国长期主权债务信用评级由此前的A+上调至AA-。

　　三大评级机构长期压低中国信用级别，增大了中国海外融资的成本。2003年底中国银行业谋求海外上市之际，标普无视中国经济长期高速增长、外汇储备稳定增加的事实，宣布维持其10年来对中国主权信用评级的BBB级，即“适宜投资”最低限。它们还将中国13家商业银行信用级别评为“垃圾级”，同时又高调肯定境外投资者参股中国银行业，为国际垄断资本攫取中国国有资产造势。美国还假三大评级机构之手悄然进入中国的经济腹地和敏感行业，公开窃取中国最有价值的经济技术情报和政务信息。但可悲的是，中方某些机构还要为此支付高额的服务费用。

　　从2006年开始，国际三大评级机构通过控股、参股等方式渗透中国市场，目前合资评级机构已占据中国债券评级市场的大半江山。尽管如此，中国作为大型债权国，理应力争国际评级话语权，支持本土评级机构的发展，建立符合中国国情、统一的信用评级从业机构认证制度。今年7月11日，中国民营评级机构大公国际发布中国首个国家信用等级报告，这是世界第一个非西方国家评级机构第一次向全球发布的国家信用风险信息，是中国参与制定国际评级新规则、争取国际评级话语权努力的一部分。□

　　（作者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经济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