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家庭扛不动上学的儿(图)
任坚坚是“圆梦行动”系列采访的最后一位受访对象。与前九位截然不同,他没有眼泪,也不悲伤,总是在笑。只要说话,就咧开嘴笑。长满青春痘的脸像漆了层黑红色的颜料,衬得两排整齐的牙齿更加洁白。
任坚坚是吕梁离石区上楼桥村人,自幼丧母,父亲独自拉扯兄妹俩,上面还有两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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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的时候,任坚坚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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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经历了太多的艰辛,任坚坚却一直乐观而自信
经过一年复读,任坚坚今年的高考成绩是559分,考入山西省中医学院,专业是医学护理。
悲惨的身世
记者在任坚坚打工的洗浴中心接上他,一同前往他家。父亲任忠平事先并不知情,正准备出工。在他家院门前,我们相遇。
其实,任家的小院没门,两垛砖墙间,横着一根杯口粗的长木棍,作为院门的界限。两间砖房,住人的有门窗,另外的一间用砖头堵着。
任忠平穿一件已经无法分辨颜色的西装,上面至少蒙着七八层污垢,还滴着不少泥点子。他耷拉着头,没精打采地站在那里,就是个典型的打工仔。
他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却迅速地夭折了,在那个夏天的深夜。
那天,儿子刚满两岁,女儿刚出生105天。女人起身喂了女儿奶,对男人说出去上厕所,半个小时没回来。
任忠平叫醒全村人帮着找,不见人影。
第三天清晨,邻村早起担水的人在深井里发现了投井气绝的女人。
“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没吵架,她妈妈还陪着她。”再仔细想想,任忠平说她生下儿子时也这样,情绪激动,烦躁不安,无法入睡,浑身出汗。
也许,这生性好强的女人患了产后抑郁症吧。
当时,任家的日子还说得过去。任忠平的父母都还年轻,帮着他拉扯孩子,种地。任忠平在离石的煤矿打工,采掘一线工资高。苦干了七八年,任忠平将家从山上的土窑洞搬到河边平滩上,还在现在的位置盖起砖房。这是任家最辉煌的日子,但只是那么一瞬间。
无助的父亲
任忠平并不老,46岁。在城市,这是个算得上年轻的岁数。可在煤矿老板看来,这个年龄意味着衰老,他们将下井的年龄限制在40岁以下。任忠平这把年纪,下去也干不动了。几年来,任忠平无论走到哪个矿,人家都不要,能挣上千元的“好工作”,再也轮不到他。
任坚坚小学五年级时,明显感觉到家里的日子不好过。他生性好动,爱跑爱跳,从来坐不住。可那时候,他不敢那么玩命地疯了。“要是穿破一双鞋,就得破着穿,好久才能有双新鞋。”后来,爸爸一年只给他买一双新鞋,破了就给他缝缝。
上初中时,爸爸挣的钱凑合能供得起兄妹俩上学。四年前,爷爷瘫痪,吃喝得奶奶喂,拉尿都在床上,彻底不能自理。一个劳力倒下了,变成一副重担。同时,根据国家退耕还林的政策,原来的十亩地减到一亩半,不够全家人吃。任家的日子越来越艰难。
一边种着地,爸爸还去石料厂打工,给煤站铲煤,一个人干着三四份重体力活儿。任坚坚高三那年,妹妹上高一,两个人每年一万元多元的花费,是爸爸年收入的三倍还多。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找人借钱,再后来,借的地方也找不到了。
去年开春,任坚坚看到爸爸走路一拐一拐的,追问才得知他干活时被大石头砸断两根脚背上的骨头。他舍不得去医院看病,在家养着。三个月后,家里再也没吃的了,他拐着腿在村庄附近拾瓶子。任坚坚阻拦,爸爸说,“虽然没几个钱,总比坐在家强吧。能捡回些油盐钱。”
也许是煤矿打工那几年受得硬,爸爸的身体跨了。井下风大,他现在浑身关节疼,蹲下,起不来;手指关节也坏了,大拇指弯回去,伸不直。大夫说是风湿性关节炎。
心中的未来
今年复读时,任坚坚每月300元伙食费,营养不良,经常上火,接着就感冒,头蒙得抬不起来。他一度认为自己患了抑郁症。
看到快要乞讨为生的爸爸,他告诉自己别放弃,好歹坚持下来。今年高考,他的成绩是559分,以一分之差未被华东交通大学录取。第二志愿是山西中医学院,他专门填报了医学护理专业。之所以这样选择,“男护比女护容易就业,而且现在急需这种专业。”
任坚坚总是笑嘻嘻地回答着提问。趁记者记笔记的工夫,扭过身去,与离石区团委书记王轶勇聊两句。我需要不时把他的注意力拽回来。
“你妹妹考得怎么样?”
“她今年应届,学习比我好得多,没考好。自己找了家离石最便宜的补习学校复读去了。”
“爸爸这段时间干什么工作?”
“今年过年后,他半年多没干的,最后自己买了辆小三轮,蹬着去卖烙饼。没法干,不赚钱。”任坚坚收起笑容,拎起家养的花白小猫,低头抚摸着。他说,这个月,爸爸刚找了份月薪800元的工作,在石料厂当装卸工。不过,还没领过工钱。
高考结束后,任坚坚就跑到离石市丽江洗浴中心当暑期工,一个月挣650元,全勤再加100元。知道他的艰苦,老板决定等他走时,再多给他些钱。
说起自己挣钱的经历,任坚坚又开始笑。说到上大学后,他能好好打几场篮球,他照旧咧着嘴笑。
“你和别的孩子真不一样,不哭就算了,怎么总在笑,有那么多值得你高兴的事吗?”
任坚坚没停顿,接着在那里笑。他爱运动,性格开朗,自信乐观。同学们都说他不像个没娘的孩儿。
关于家庭,关于贫穷,他曾经认真地思考过:担心,什么也带不来,只会愁坏了身体,妹妹就是瞎操心的典型。
于是,任坚坚强迫自己“把为家提心吊胆的时间,全部用在学习上。”
采写:本报记者 康景琳 摄影:连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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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志杰:男,610分(理)。蒲县人,考入西南交通大学,父母务农,家中人口多,爷爷奶奶常年有病,父亲身体弱,常年吃药,二姐也在读书,生活拮据。
亢星星:男,587分(理)。蒲县人,考入山西农业大学,父母务农,姐姐正在上研究生,哥哥在上大学,家中无力支付昂贵的学费。
王丽娟:女,562分(理)。蒲县人,考入山东建筑大学,父母务农,弟弟、妹妹都在上高中,全家仅靠父母种地的微薄收入维持生活。
王丽丽:女,581分(理)。蒲县人,考入西北政法大学,父母务农,无固定收入,母亲体弱多病,家庭收入微薄。
王慧荣:女,585分(文)。蒲县人,考入吉林大学,家庭收入少,妹妹上高中,弟弟上初三,生活困难。
乔丽华:女,592分(理)。蒲县人,考入武汉理工大学,父母务农,父亲体弱多病,不能干重体力活,家里靠母亲一人种地的微薄收入维持生活,生活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