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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曲“梦之队”的命运转弯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作者:杨敏
2011年09月26日17:58

  1977上书邓小平:中国作曲“梦之队”的命运转弯

  给邓小平的信抄写完,已是深夜,中央音乐学院教师储望华骑车将信送到邓启元家。像接力赛跑一样,邓启元在家门口接过信,立刻骑车给叔叔邓力群送去。两天后的1977年12月11日,邓小平的批示下达,改变了许多热爱音乐的青年人的命运。

  本刊记者/杨敏

 

2008 年1 月,"纪念邓小平对中央音乐学院扩招批示30 周年音乐会"在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厅举行,当年发起写信的部分成员重新聚首,左起:邓启元、潘一飞、杨峻、左因。摄影/ 谭新民

  1977年的中国,涌动着一股改变的力量。这一年10月,教育部宣布,恢复停止了10年的全国高考。

  11月初的北京已进入初冬。位于鲍家街43号的中央音乐学院门口,伫立着长长的报名队伍。上海、广州、成都的招生现场也同样火爆。

  最终,报考人数达到空前的17285人。

  经历了文革10年的断层之后,生源质量究竟如何,招生的老师们心中也没底。可是在随后的考试中他们发现,这批衣着简陋、目光热切的年轻人中,可谓藏龙卧虎。许多人的乐感、演奏技巧和乐曲表现能力,好得让他们吃惊。

  但是,这一届的招生名额只有105人。也就是说,录取比例仅为0.6%。

  “做老师最可惜的是,人才招不进来。看着这么多优秀的学生进不来,你说我们是不是特别着急?”在中央音乐学院的教师宿舍里,曾经担任过中央音乐学院副院长、附中校长的左因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作曲系“梦之队”

  1977年11月9日,文化部下发《关于中央五七艺术大学招生问题的通知》,并附有《中央五七艺术大学音乐学院一九七七年招生简章》。

  此时的中央音乐学院,仍沿用文革时的名称——中央五七艺术大学音乐学院。《简章》提出“自愿报名、全面考查、综合平衡、学校录取”的招生办法,并下达了招生计划:28个专业,总计招收105名。

  在北京,中央音乐学院1号楼前的篮球场上,黑压压的都是考作曲系的人。视唱练耳考试在一号楼3层的大教室进行,没有桌子,考生们把考卷放在膝盖上写。

  作曲系青年教师李西安被派往上海招考。

  考点设在上海音乐学院。整个上海地区有5132人报考,仅次于北京的6517人,其中报考作曲系的有400多人。

  “为什么文革后第一次高考报考音乐学院的这么多?一个是大家喜欢,还有就是文革时到样板团从事文艺工作的人多,积压了10年的人都来了。”李西安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他后来成为了中国音乐学院院长、《人民音乐》主编。

  当年才19岁、很有活力的谭盾给李西安留下了很深地印象,“我问他拉过什么练习曲,他说拉民歌。后来他拉了一个自己的作品《铁牛进山》,很有味道。”

  考试分笔试和复试(面试)两轮。作曲系的笔试题目除视唱练耳外,还包括作曲:给几个音,写一个乐段;给歌词,为其谱曲。

  “为了把考生笔试的卷子改出来,确定参加复试的人,我们两个老师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李西安说。

  一个叫林德虹的考生的答卷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林德虹将乐段写成了一部完整的奏鸣曲,包括主题、副题、过渡、结束等,而且仔细标明乐器。而他谱写的歌,是一个四部合唱。

  经过复试,选出了10个人,包括谭盾、叶小钢、陈其纲、胡咏言、金月苓、林德虹等。在李西安眼里,他们每一个都很出众:叶小钢,典型的上海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小伙子,父亲是著名音乐家叶纯之,外形清秀气质浪漫,才华出众;陈其纲,中央音乐学院附中毕业,虽然当时作曲不突出,但音乐基础均衡;胡咏言,21岁,曾创作悼念周恩来的大型交响乐《安魂曲》;金月苓是《我爱北京天安门》《我在马路边拾到一分钱》的作曲,早已经家喻户晓。

  李西安不忍取舍,与上海招考区的总负责人商量,请他向学校申请增加名额。

  各地入选考生的资料被拿到全系老师参加的汇总会上,学生的试卷一一铺开。林德虹的作品引起了怀疑。“系里的杨儒怀教授,是我的老师,说‘我不信,拿来弹弹’,于是把奏鸣曲从头到尾弹了一遍,最后说,‘不是瞎胡闹,不是瞎胡闹’。”李西安说。

  作曲系的考生人才济济,在学校都传开了。但全作曲系一共才10个人的名额,这些天才,注定会有人被挡在门外。

  但,他们遇到了“贵人”。

  “老3楼”的圈子

  邓启元,总是目光炯炯,因此被朋友们起外号“瞪(邓)大眼儿”。他是中央音乐学院声乐系68届学生,毕业后分配到铁路文工团,家住大六部口街。

  邓启元和储望华是文革时搞文艺小分队时结识的“哥们儿”。邓启元下了班,常常回母校找储望华聊天。

  储望华是储安平之子,1952年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主修钢琴,15岁就创作了二胡独奏曲《村歌》,在全国音乐周公演,被《人民日报》称为“带红领巾的作曲者”。1958年,17岁的储望华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后留校任教,在文革中创作了著名的《黄河钢琴协奏曲》。

  杨峻、潘一飞和储望华同为钢琴系青年教师,且都住在音乐学院老3号楼宿舍,也便和邓启元混熟了,常聚在一起。杨峻的妻子、管弦系青年教师左因也常常参与,老3楼一楼的杨家便成了他们的据点。

  左因人脉广,常热烈地说起听来的各系的招生盛况,其他人也纷纷兴奋地说起自己所知的情况,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眼看着这些难得的、多少年才积攒下的音乐天才们没有机会入学,大家都替学校深感惋惜。他们太知道考生的不容易了。

  左因说起,管弦系有个吹圆号的考生,晚上没钱找地方睡觉,就干脆睡在马路边的警亭内。

  左因1965年从苏联留学归来,心怀报效祖国、为母校培养音乐人才的强烈愿望,可回来没过久就遭遇文革,抱负未酬,很希望能为学校留住人才。她热心地转述了从李西安那里听来的作曲系上海“梦之队”的情况:

  林德虹,不远千里从东北到上海应考,要乘坐各种交通工具,一路艰辛,琴被摔出了个破洞,他就用这把已经走音的破琴应考。

  叶小钢,因为父亲叶纯之在文革中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多次报考文工团而不得。

  “我在造纸厂做钳工做了6年,每天早上6点上班,晚上8点左右回家,搞音乐的机会几乎没有。所以我们是异常徘徊、迷茫、痛苦的一代。”在中央音乐学院的办公室里,现为中央音乐学院副院长的叶小钢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说者无心,听者邓启元却有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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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徐秀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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