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类面对暴力与残杀

　　当人类面对暴力与残杀

　　“上帝保佑，我将得到斗杀最后公牛的可悲荣誉”。一项凶狠、残忍而又充满荣耀的事业，显现出一种可能走向衰寂的悲凉

　　文/李楯

　　9月25日，在巴塞罗那举行了最后的斗牛表演——新的法律将于2012年1月1日生效，延续数百年、世界闻名的西班牙斗牛，将在西班牙的加泰罗尼亚地区被禁止；支持这项法令的人会继续行动，争取在全西班牙禁止斗牛，而反对这项法令的人则计划征集50万人签名，向议会请愿，以废除此前由议会微弱多数通过的禁止斗牛法令。

　　西班牙斗牛闻名世界，传统的男子汉刚毅、勇猛和冒险精神通过这样的一个传统的项目表现得淋漓尽致，现场的血腥和拼搏的惨烈也给人的感官以强烈刺激。在有统计的2000场斗牛中，1万头公牛被斗牛士当场杀死，同时，也有一些斗牛士会惨死在牛角之下。

　　人们习惯了观看这种残杀，并以此为乐事。而当持续数千年的人类文明社会近百年来，特别是近几十年来在观念上发生变革后，人类中的部分开始提出反对暴力和残杀，以及还有相当数量的人好像是出于“保护动物的权利”。

　　“爱惜生命、敬畏生命”，是一种理念，与之并存的还有“重杀戮”、“重献身”——前者用于对敌人，后者用于对自己的团体，对自己的理想、事业。“杀人如麻”、“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常作数千年记载“武功”的用语，成就了多少英雄伟人之大业，又模糊了千万生命的隐去和这些生命临终前的痛苦，以及可能是表情惊恐、血肉纵横的画面——这些，不管是出现在战场，还是刑场，对于生命本身来说，都是悲惨的事情。

　　直至上世纪人类历经两次世界大战，战争不应是解决争端的方法的理念影响日大，规制逐渐形成（包括国际法中战争法的演进、联合国的成立，及维和、制裁、托管等相关制度的建立），尽管局部的有限的战争仍然存续；反对和禁止酷刑的国际的和国内的法律不断完善，反对和禁止酷刑的行动持续推进；在今日世界的近200给个国家中，已有几十个废除了死刑。

　　人类中——至少有一部分人，反对暴力和残杀的主张是完整的。它适用于一切人（包括做了坏事的人，曾经对别人实施过暴力的人、残杀过他人的人；“同态复仇”的理念早已被现代法治否定），推而广之，也适用于和人类共生共存的其他一切有生命的东西。

　　现代法治把人类之间暴力和强制力的使用限制在“不得已”的和“必须”的限度以内。军队和军事力量的作用首先是在威慑，使相关方如果明智的话，都不轻易动武，而以对话、谈判、斡旋、调停等方法协调利益，化解冲突。警察强制力的使用，只在违法者不服从的前提下，仅以制服违法者为限度。警察过当、不当、滥用强制力，是违法的；警察的违法暴力行为是犯罪行为。

　　和谐，是人类分化为利益、主张不同的人群而又必须共生共存情状下最理想的状态。而这种和谐理念的扩展，又要求人类在行为上与同样是必须与自己共生共存的动植物及包括河海山塬大气矿藏在内的生态建立友好的关系。

　　人类的部分，在对畜养的动物屠宰时，已注意到尽力减轻其死亡的惊恐与痛苦；人类的部分，反对食用鱼翅——因为鲨鱼由此受到残害；人类的部分反对在北欧、日本已成习俗的猎杀海豚（不管是为食用，还是为“成年礼”），都基于同样的理念：反对暴力和残杀。

　　在西班牙，主张斗牛的人会说：斗牛在西班牙已经成为一种文化传统，反对斗牛是不顾国情；禁止斗牛会影响西班牙的旅游业，会给已经低迷的经济造成不利影响（据称：会减少25亿欧元的收入），会影响就业，并波及相关产业，使包括斗牛士在内的15万人失去现有的工作机会。在西班牙巴塞罗那最后的斗牛表演举行时，反对斗牛和主张斗牛的人们群情激愤，场内近两万个座位座无虚席，票价最高被炒至2000美元；场外，主张斗牛的人和反对斗牛的人甚至发生打斗——足见对立与对峙之甚。

　　在最后的斗牛表演进行时，出场的3名顶尖斗牛士之一说：“上帝保佑，我将得到斗杀最后公牛的可悲荣誉。”一项凶狠、残忍而又充满荣耀的事业，显现出一种可能走向衰寂的悲凉。

　　支持斗牛之类暴力与残杀的还大有人在。斗牛今日不仅还存在于西班牙的除加泰罗尼亚之外的其他地区，还存在于法国等地。即使是在加泰罗尼亚，斗牛也还可能由于反对禁令的人多，导致法律的再度修改。

　　当斗牛作为文化、文化遗产、国情、影响经济的因素与今日人类社会主流的基础价值理念相互抵触时，作为人类的一员，我们应怎样思考和行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