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领华尔街”剑指美国富豪大亨 两党难逃干系

10月1日，在波士顿街头，抗议者高举写有“停止大公司的贪婪”等标语的牌子，呼吁“占领波士顿”。本报记者 于文国 摄

10月6日，在美国纽约曼哈顿的祖科蒂公园，两名抗议者面露疲惫。 新华社记者 邓坚 摄

10月5日，数千名美国民众在纽约下城华尔街附近的祖科蒂公园和市政厅附近的福利广场举行游行示威活动，抗议华尔街的贪婪与失业等问题。新华社记者 申宏 摄

　　抗议不独因失业 占领不只华尔街

　　毕振山

　　华尔街又一次吸引了世界的目光，只是这一次不同往昔，因为有大批美国人宣称要“占领华尔街”。他们既不是银行的高管们，也不是穿梭于政商之间的政客们，而主要是失业者、学生、退伍老兵、家庭主妇等草根阶层。他们喊着“我们代表99%的社会”、“华尔街需为一切危机负责”、“将金钱踢出选举”、“停止宠溺华尔街高管”、“我们要工作”等口号，反对美国的权钱交易、两党政争以及社会不公正，向那些遥不可及的人发起“夺权”运动。

　　“占领华尔街”

　　“占领华尔街”运动自9月17日起，至今已持续将近满月。抗议者每日平均人数至少有200人，多则2000人。抗议大本营位于离华尔街不远的祖科蒂公园。这里已被划分为几个“功能区”，包括示威者集会的场所、展览区、露营地、卫生站，甚至还有露天图书馆。示威者足不出营，就能得到几乎所有生活必需品。抗议者晚上在公园露营，白天则上街游行。

　　该运动由加拿大一家名为《广告克星》的网络杂志在7月发起，之后在网上迅速传播，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如今，“占领华盛顿”、“占领芝加哥”、“占领洛杉矶”、“占领旧金山”等示威活动陆续展开，抗议已蔓延全美多个城市。

　　在“脸谱”和“推特”等社交网站的推波助澜下，“占领华尔街”的运动模式还扩展到了世界其他地区。英国有“占领伦敦”和“占领伦敦证券交易所”，荷兰有“占领海牙”，澳大利亚有“占领墨尔本”，各网页都有数千名追随者。这些抗议者们还计划于10月15日发起名为“为世界改变而联合”的全球抗议活动。

　　抗议者曾同警察发生过严重冲突。10月1日，纽约市有超过700名抗议者被捕；8日， “占领华盛顿”的示威者与警方发生了严重冲突；11日，约100名参与“占领波士顿”活动的抗议者被捕。不过，纽约市长布隆伯格10日表示，在示威者未违法的情况下，他们要抗议多久就多久，纽约市政府不会驱赶他们。警方也允许“占领华盛顿”的抗议者在白宫与国会山之间的自由广场继续抗议四个月。

　　贫富两重天

　　“占领华尔街”运动之所以持续发酵，与美国经济深陷困境、复苏乏力有关。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9月发布的报告，2010年美国贫困率为15.1%，贫困人口达到4620万人，为52年来最高；收入在贫困线一半以下的“深度贫困”人口为2050万人，为36年来最高。目前美国的失业率高达9.1%，全国的失业人口达到1400万，正是失业大军构成了这次抗议的主力。

　　普通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美国社会的贫富差距却在扩大。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金融与发展》杂志最新公布的报告，2009年，美国最富有的1％人群享有整个社会财富的约40％，而80％社会中下阶层人群仅享有社会总财富的7％。曾担任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的斯蒂格利茨近日发表文章，说美国“1%的人有，1%的人治，1%的人享”（Of the 1%，By the 1%，For the 1%），借助美国已故总统林肯的名言“民有、民治、民享”（Of the People，By the People，For the People）的句式，来揭示美国已为1%的富豪所控制的事实。

　　斯蒂格利茨指出，目前美国金融市场本应承担的配置资本并管理风险的角色已经失灵，“因金融系统过错造成的损失正由社会均摊，收益却进入私人腰包，这不是资本主义，不是市场经济，这是扭曲的经济。长此下去，美国将不能实现增长，不能建立公正的社会”。

　　除此之外，由“占领华尔街”向“占领华盛顿”的扩散，还反映了美国民众对美国政治的失望。美国民主、共和两党之间勾心斗角，互相掣肘，让很多政策无法得到迅速而有效的实施。据美国媒体报道，大约每５个美国人中就有4个“对政治制度不满”，“认为它在处理经济等国内问题时表现不力”。与此同时，民众越来越发现，两党总统候选人的竞选言辞空洞无物且相互趋同，罕见治国良策。民众要求改变的呼声因此大行其道。

　　因此，人们真正反对的，不仅是华尔街，而且是其在“Ｋ街、五角大楼和政府中的仆人”，是金钱与政治的“联姻”。

　　褒贬各自断

　　民主党对此次运动普遍持理解或同情态度。6日，美国总统奥巴马首次就“占领华尔街”表态，他说，“我认为，这场运动是美国民众在表达他们的挫败感，我们正经历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经济危机。”副总统拜登也说，这场抗议运动的核心是美国民众认为目前的社会体系不公平。众议院民主党领袖佩洛西10日说：“我支持他们的诉求，不管是对华尔街还是政治领导层又或是其他什么，改变是必须的。”美联储主席伯南克以及财长盖特纳等人也对示威者表达了同情。此外，民主党多位基层领袖还曾亲自参与示威游行。

　　共和党多持批评态度。7日，众议院共和党领袖埃里克·坎托称抗议者为“暴徒”；纽约市长布隆伯格也称示威者的诉求是不现实的，示威本身不仅没有建设性，而且对纽约经济有害；共和党人赫尔曼·凯恩说，“别怪华尔街，别怪大银行，如果你没有工作或者不富有，那就怪你自己……指责成功人士不会令你高兴，更不会令你富有。”

　　舆论的态度也判然有别。持悲观态度者认为，抗议者人员构成复杂，诉求不统一，目标不明确，随着冬季的来临，最终会曲终人散。还有分析认为，该运动缘于一种“中产阶级幻想”。所谓“中产阶级幻想”是指，许多美国人习惯于把自己预先设想为“中产阶级”，一旦失业，幻想破灭，许多人难以承受心理落差，因此此次抗议并不反映美国社会的普遍问题。

　　持乐观态度者主张郑重看待这次运动，认为它反映了美国政治制度的深层困境和“方向迷失”，代表了美国目前一种较为普遍的社会心理和“求变”思潮。《洛杉矶时报》指出，这次示威“说明在经济继续低迷的情况下，美国公众对本国的政治制度是多么不满”。西班牙《国家报》则援引示威者的话说：“‘美国之秋’或许已经到来。”

　　一些观察者指出，抗议活动正在逐步向规模浩大的社会运动演变，最终可能会对华盛顿的政治决策产生影响。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教授珍妮·科恩表示，相信抗议活动最终会让华盛顿听到普通民众的呼声，促使他们在诸如投资教育和基础设施、创造就业、鼓励创新等方面作出正确决定。

　　解读

　　“占领”的归宿在哪里？

　　毕振山

　　“占领华尔街”虽然剑指美国贪婪的富豪大亨们，但美国两党难逃干系。共和党作为金融大鳄们的利益代表，自然首当其冲。而奥巴马领导的民主党政府，在打击金融寡头、拯救经济、消除贫富差距方面的措施也乏善可陈。

　　在美国选举政治的作用下，没有钱就没有权，普通民众的声音无法在选举中得到体现，政府被金钱绑架，因此很难对金融寡头采取有力措施。去年，奥巴马签署了被称为“大萧条”以来最严厉的金融监管法案《多德·弗兰克法案》，但在两党政治和华尔街金钱游说的影响下，该法案做出了诸多妥协，大型金融机构仍然“大到不能倒”。大企业大资本仍然可以不断敛财，而生活在底层的人们则为之付出成本。

　　不仅如此，美国国会参议院11日通过了《2011年货币汇率监督改革法案》，将汇率问题与贸易补贴绑定，矛头直指中国，逼迫人民币升值。这是参议院一些人把经济问题政治化，对解决美国存在的问题毫无益处。

　　正常的政治议程难以发挥作用，美国政治于是趋于极端化。最近兴起的“茶党”运动，代表了美国最保守的力量，而此次“占领华尔街”运动，则采取了极端的方式。虽然两者趋向相反，但都不是美国政治的常态，美国政治面临的改革压力由此显现。

　　正如有学者指出的，如果正在开始的美国选战，不能在民主方面有进步，仍然是财富和权力勾结的再次表演，那么，美国的“99%”将继续是“99%”。最早发起这个运动的《广告克星》就表示：“在运动成气候之前，提出具体目标是没有意义的。所以，开始的目标就是占领本身——占领意味着直接民主，而直接民主有可能产生特定目标，也可能不。那些主流媒体不停地问什么是目标，错了。”

　　所以，美国之“秋”也好，“春”返华尔街也罢，美国人只是希望通过自己的行动，要回自己的合法权利，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一份像样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