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参院通过决议为排华法案道歉 华人盼总统表态

晚报制图 邬思蓓

　　杨美萍 国际周刊专稿

　　背景资料

　　1862年美国开始修建横穿美国的铁路，并带动了华工赴美的三次高潮。 1878年，美国发生经济危机，白人种族主义者把这一切归咎于华人。 1882年起，美国国会通过了 《排华法案》和一系列“补充法案”。

　　《排华法案》是美国历史上唯一通过国会立法进行种族歧视的法案。《排华法案》及其后续法案规定：不允许新移民来美，不允许华人的妻女来美团聚，视华人女性为娼妓，不允许华人成为美国公民，不允许华人和白人通婚等。 1904年国会更立法将该法案无限期延长。《排华法案》剥夺了在美华人的基本民权，排华潮迅速蔓延，导致华人受到迫害甚至被杀害，财产被剥夺。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美国需要中国作为盟国,《排华法案》才被引起重视。1943年，《排华法案》被废除。

　　采访对象：薛海培 美国华人全国委员会主席

　　2011年 10月6日，美国参议院无异议通过一项决议，为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排华法案》等歧视华人的法律表达歉意。道歉决议的主要推动者之一、美国华人全国委员会主席薛海培在接受本报专访时表示，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要让美国总统进行道歉，因为《排华法案》当年是由美国总统签署的，现在也应该以总统道歉来真正终结。薛海培还表示，虽然道歉主要是一种象征意义，但可以增强全美华裔对自身族群的认识，并提高他们对公共政策和政治的参与意识。

　　老一辈华裔一直在争取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推动这项道歉草案的？

　　薛海培（以下简称“薛”）：大概是从2009年下半年开始。那时我常去旧金山出差。那一年7月，加州刚通过了他们自己的法案，为当年的排华行为道歉，加州是中国劳工最早的淘金地。我以前只知道有这么个法案，但对具体内容也是一知半解的。在加州我才开始了解这个法案的核心条款，比如，不允许中国劳工进入美国、不允许给予中国人美国公民身份等。了解我们的先辈曾遭受过的不公待遇后，我觉得，美国政府还欠华裔一个正式道歉，所以就找了些华裔朋友商量，结果大家一拍即合。

　　记：美国大多数华裔是不是和你以前一样，对《排华法案》了解不深？

　　薛：《排华法案》已废除几十年了。我不敢说美国主流社会对华裔一点偏见也没有，但至少我在美国24年，还没有人当面对我表示过歧视。相信大多数人也一样。所以他们对《排华法案》的了解，大多数也停留在教科书上的记载。

　　我们提出诉求后，也有些华裔不是很感兴趣。但当我和一些华人团体联系时，他们反应比我更强烈。而且在我们之前，一些《排华法案》的直接受害者已经在做这样的事了，但是这些人都已经八九十岁了，他们和其他华裔的交流也不够，所以没成气候。

　　这次在我印象中是美国四大华人团体第一次联手为同一件事共同努力，包括美洲华人同源会，这个组织早在1894年就成立了，是美国第一个华人民权运动团体；还有我目前任主席的美国华人全国委员会，主要以大陆年轻的移民为主，也包括部分港澳台地区的移民；另外还有美华协会，主要是由港台移民组成的；最后是“百人会”，是华人社会中最成功的精英人士团体。

　　参院十分钟内通过决议

　　记：推进过程中最大困难是什么？

　　薛：第一个困难就是上面说的，一些华人不敢兴趣，而感兴趣的也不知道怎么做，他们没有人脉，和政客、议员没有联系，根本无法下手。华裔在这方面做得不如其他族裔，例如犹太裔，他们会在竞选时为议员捐款，平时也会参加议员活动。而我们要到处找议员，和他们约时间面谈，请他们背书支持我们。这些都是很花时间和精力，我们这两年争取到了11名议员的背书，很不容易。虽然美国参院对于议案得到议员背书的数量并没有规定，但得到越多人的支持，就越容易受到重视，越容易被排上参院讨论的议程。

　　记：你了解到道歉决议在参院过堂的情况了吗？

　　薛：我本人不在现场，但是在国会担任助理的朋友跟我说了当时情况。参院有两种通过形式，一种是无异议通过，就是宣读法案后，没有人反对就可以直接通过；另一种方式则需要经过辩论、唱票，有的还要经过修正。我们走的是第一种形式。华裔问题不涉及到两党争议性话题，所以决议过堂时，10分钟不到就通过了。当天也比较幸运，因为国会议题很多，一些有争议的议题过堂时间很难保证。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如果不巧碰到了，我们这种不太受重视的法案就得被押后。

　　不过，我们事先的准备工作是很复杂的，包括向议员寻求支持，和各个议员讨论法案文本等，可谓字斟句酌。然后还要向司法委员会推荐，看什么时候能排上日程拿到国会去投票。这里面的交涉是非常繁复的。

　　希望由总统的道歉来结束

　　记：有些人认为美国政府道不道歉的现实意义并不大。你怎样看待这种观点？

　　薛：我们提出的要求只是道歉，并不包括赔偿，要说意义，确实主要是象征意义。但对整个美国来说是很重要的，因为《排华法案》和提倡民主自由平等的美国宪法精神是相违背的，美国是个多民族的移民国家，因此道歉决议的通过对美国社会来说是好事。另外，那些受到《排华法案》直接影响的老一辈华人很多都已去世，如果那些尚存者离世前得到美国政府的正式道歉，也能为他们画上圆满的句号，弥合他们的伤口。从长远看，还能激发华裔社会提高自我意识培养，让他们更积极主动地参与到公共政策中来。

　　记：你们最终要让美国总统表态，这方面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

　　薛：众议院方面我们已经做了大量准备工作。我们希望最晚明年5月能通过，因为5月是美国的亚裔传统月，而且当年美国太平洋铁路最后东西两边接轨也是在5月份，那个铁路的西段基本上都是华人修的。另外，5月也是当年《排华法案》在众议院通过的时间。所以比较有象征意义。

　　我们也希望奥巴马总统能出面道歉，当年《排华法案》是由总统签署才成为法律的，现在也应该由总统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让那段历史真正翻页，这样对400万华裔选民也有个交代。

　　另一方面，我们还要加强青少年对这段历史认识。我们成立了1882纪念基金会，扶持华人青少年的历史教育，敦促把《排华法案》写进美国教科书，发起“勿忘1882运动”把它变成一个在美国为人所知的议题。

　　另外，因为在这两年里接触了一些受《排华法案》影响的家庭，我计划写一本书，用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来介绍《排华法案》在历史上给华人造成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