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搜救犬训导员：双手被咬出100多个伤疤(图)

李刚对搜救犬安特进行搜救训练 摄影/本报记者　汪震龙

　　出场人物：

　　朝阳消防搜救犬中队　李刚

　　在首都消防部队的大约7000名成员里，人们日常所见到的大多是火灾现场抱着水枪冲锋陷阵的消防战士，但实际上消防部队里也有很多“军种”，比如整天与消防搜救犬生活在一起的搜救犬训导员。这个看似有趣的工作其实是极其辛苦的。日前，记者到朝阳消防搜救犬中队采访了搜救犬训导员李刚。

　　6：00

　　早早起床进行日常训练

　　朝阳消防搜救犬中队位于朝阳区东坝一带偏僻的小路上，营区分两部分，一部分是搜救犬和训导员居住生活训练的院子，另一部分是其他队员办公生活的院子，平时搜救犬所在的院子大门总是紧闭，门口摆放着一个牌子：防疫重地，所有进门的人都要提前预约通报，进门口还要踩一踩消毒药水，避免带进病菌。

　　不到6点，李刚等10多名训导员都已经开始起床整理床铺、洗漱，然后整个中队的54名队员集合列队跑3000米，这是每天雷打不动的。机敏的消防搜救犬早已精神抖擞，望着笼外的训导员不时低声吼叫，最活跃的比利时牧羊犬一跳2米高，似乎要冲出笼子。

　　长跑后，训导员将犬舍的门打开，20多条德国牧羊犬、拉布拉多、史宾格等大小不一的搜救犬像箭一样射出来，飞快跑向训练场边的小树林里撒欢儿打闹。训导员则笤帚、簸箕、刷子和水管等工具轮番上阵，将犬舍打扫干净。

　　当了8年消防兵的中士李刚是秦皇岛人，消防搜救犬中队2006年成立的时候，他就被选中做了搜救犬训导员。他介绍，虽然是搜救犬训导员，但他们首先是一名合格的消防战士，因此早操的3000米、平时消防队员基础的科目破拆救援、灭火技能、各项消防基础知识等要与其他消防战士一样标准，“因此也可以说消防犬训导员是消防队员中的特种兵。”

　　8：00

　　搜救犬准时开始训练

　　“搜！”李刚一声口令，有着蜷曲长毛、矮小的史宾格犬安特飞快跑向几百平方米的模拟废墟，不停用鼻子寻找李刚此前埋设的一个棒球大小的橡胶球。废墟是用建筑垃圾铺设而成，都是废砖块、楼板、水泥渣等，模拟的是地震废墟、房屋倒塌现场等，这些模拟的现场都是消防搜救犬的主要“用武之地”。

　　安特不到一分钟就锁定了橡胶球的位置，立即“汪！汪！汪！”发出短促而大声吠叫，不时转头面向训导员示意，并试图用脚爪翻开水泥砖，“这对于安特来说是小菜一碟。”李刚介绍。

　　与此同时，训导员牵着搜救犬分组进行各项训练，基础项目包括坐、卧、跑、翻越障碍物等。整个上午搜救犬都在一遍遍重复进行这些枯燥的项目，李刚介绍，虽然这些搜救犬都已能熟练完成这些动作，但每天必须要加强、巩固，训练丝毫不能懈怠。

　　李刚介绍，搜救犬每年参与救援最多两三次，一般是房屋倒塌等事故，一只搜救犬想胜任搜救工作，就要训练一年半到两年时间。训练一般分三个步骤，第一步是基础科目训练，让犬和训导员建立感情，并绝对服从命令；第二步是敏捷度和体能训练，包括过独木桥、钻钢圈、翻木墙等。第三步则是实地搜救科目训练，训练的核心就是让搜救犬能准确分辨出人的气味，哪怕是废墟深处最微弱的一丝气息。

　　“训练一只搜救犬学会一个动作，需要失败几千次，常常令人沮丧。”李刚说，比如教会搜救犬爬梯子，这是狗最不擅长的动作，常常几百次、上千次都学不会，需要极大耐心和心理承受能力，但无论怎样也不能打搜救犬，只能一次次捏着搜救犬的爪子，一点点向梯子上爬。

　　14：30

　　双手有100多个伤疤

　　记者发现，李刚的双手、手臂和手腕等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疤痕，“最少有100多个，我后背还有四个眼儿。”目前担任班长的李刚介绍，整天与搜救犬在一起，被狗咬是司空见惯的事，但基本上都是训练和照料搜救犬生活中的误伤，比如训导员手里握着搜救犬最喜欢的玩具橡胶球，搜救犬老想着机会咬球玩，有时候不注意就咬伤手了。还有训练的时候被爪子挠伤。基本上每个训导员双手都布满伤疤。

　　“2006年刚开始接触搜救犬去培训，当时一只大个的德国黑背，对我还比较陌生，我想去拦住它，没想到它一跃而起扑过来，我一转身躲避，结果后背咬了四个眼儿。”李刚说，搜救犬每年都定期接种狂犬疫苗，训导员也定期打疫苗，因此不必担心狂犬病的问题。

　　14点30分，搜救犬再次从犬舍中放出来，准备继续进行下午的训练课。搜救犬被拴到树上，它们明显没有玩够，纷纷吠叫抗议，好动的比利时牧羊犬蹿来跳去还想咬断狗链。李刚连发几声命令，骚乱的搜救犬们才逐渐安静下来。李刚说，如果训导员不在场，陌生人要接近搜救犬，除了“安特”这种比较温顺的犬类外，其他如德国牧羊犬、比利时牧羊犬等，陌生人想牵走它们，就会十分危险，它们向陌生人发起攻击，但如果训导员有命令，每只搜救犬都会温顺地与陌生人相处。

　　19：00

　　搜救犬每天一顿美餐

　　傍晚时分，“搜救犬专用厨房”里热气腾腾，地上放着两箱子鸡蛋，一口大铁锅里翻腾着大骨头、牛肉，几十个钢盆里已经倒上了狗粮，而大锅里的骨头和肉也熬好了，训导员将肉汤、骨头和牛肉分盛在每个钢盆里。“搜救犬每天的伙食标准为30元，比我们消防训导员的伙食标准都高。”李刚说。

　　搜救犬每天只吃一餐，晚上7点左右喂食，也没有零食吃，因此这一餐非常重要。“这也是我们训练的内容之一，定时喂食保证搜救犬一整天集中精力，而且形成了习惯，除了训导员其他人喂食搜救犬就不会吃。”

　　19点左右，训导员将盛满美味的钢盆刚一放进犬舍，搜救犬立即就埋头大吃起来，虽然个头有大有小，但每只搜救犬都将一大盆“美食”吃的干干净净，丝毫没有浪费。随后搜救犬再次获得了放风的时间，他们吃饱喝足迎着夕阳在小树林里打闹游玩，无忧无虑。这也是一天下来训导员们最悠闲的一段时间。

　　李刚告诉记者，他19岁入伍，现在已经27岁，但至今也没有机会谈个女朋友，因为每年他只有20天的探亲假，平时很少有机会外出或者与更多人接触。“这确实是个老大难的问题，本来接触外界就少，也很少有人能介绍，按现在的情况看，近几年我还舍不得离开搜救犬，估计到了30岁也不一定能找到女朋友。就是有了女朋友，我哪有时间陪着去看电影、逛街呢？我还得陪着我的安特呢。”李刚看着卧在脚边的安特说，训导员与搜救犬在一起，就像是父母带着孩子、老师带着学生，而搜救犬的智商能达到七八岁甚至10岁孩子的智商，理解能力非常强。“与安特相处了6年多，要分开怎么能舍得？从另一角度说，安特就跟我的情人一样，它离开我肯定也会特别难过。”李刚说到这里，安特抬起头，摇着尾巴舔他的手，像是听懂了他的话。

　　20：20

　　临睡之前巡视一遍犬舍

　　每晚8点30分，搜救犬中队就会熄灯休息，8点20分左右，李刚像往常一样，巡视一遍犬舍，每只搜救犬用自己的方式跟他打招呼，李刚不停地抚摸着搜救犬。

　　“这些搜救犬中，很多都立下过功劳。”李刚说，照料好搜救犬的生活是一种责任。2007年地铁10号线苏州街站工地塌方，训导员带搜救犬赶到现场后，确定工人的位置，最终找到遇难者遗体。2008年汶川发生特大地震，李刚和其他训导员带领着多条搜救犬随同北京消防总队的两架包机飞赴灾区，李刚说，因为地震灾区到处是倒塌的废墟，安特等搜救犬脚爪都被碎玻璃、钢筋等划破流血，但即便受伤也没有撤离火线，搜救犬依然每天超强度工作。

　　文/本报记者　李华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