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克斯动画25年展”近日在上海落幕。创造了《玩具总动员》、《海底总动员》等经典动画的皮克斯公司，带着绘画手稿、人物雕塑、数位装置等500余件作品，在上海当代艺术馆引领观众一探银幕背后的精彩世界，也给我们带来思索：皮克斯傲视世界的秘笈是什么？
正如皮克斯大学校长艾丽莎·克莱德曼所说，“在皮克斯，科技和艺术总是在一起”。世界上第一部3D立体动画电影《玩具总动员》即由皮克斯在1995年推出，从此颠覆动画片100多年的2D效果，掀起了动画界一场轰轰烈烈的视觉与技术革命。2D，还是3D，这是一个让无数资深动画迷争论不休的话题。3D动画的粉丝认为在平面上创造立体效果让观影效果更加逼真，2D动画的拥趸则坚持只有平面特别是手绘效果才更能体现动画的艺术性。在皮克斯25年展上，一张张充满巧思与极具设计功力的草稿让大家看到，3D动画的背后，传统艺术与设计一直都在扮演重要角色。“艺术挑战科技，科技点亮艺术”是皮克斯对动画不可忽视的贡献。而当知道皮克斯的创始人与精神领袖就是手握苹果的史蒂夫·乔布斯时，一切似乎都显得不足为奇了。
为艺术插上科技的翅膀，只是皮克斯创新精神的一部分。皮克斯制作动画过程中的任何一道工序无不显示出他们的创造力，展出的动画草稿中，有铅笔、毛笔、钢笔、炭笔、马克笔、粉彩等不同工具作画，或者不用笔画，而用手撕、拼贴等不同方式制作一幅画，每种不同的材质都可以传达不同的内涵与情绪。皮克斯动画的主角显示出它“不走寻常路”的作风，玩具、汽车、怪物、虫子、鱼，都能走上大银幕，而此次展出的短片中可以看到更多角色，耍杂技的自行车、憨厚的发条玩具、不安分的小台灯，它们没有被画上五官四肢，却同样表现出与人共同的情感，它们的世界，它们的喜怒哀乐，都与皮克斯的创意一同起飞。
皮克斯的成功秘笈中，耐心无疑会被记上重要的一笔。在展览现场，许多人好奇为什么图中出现一只小小的粽色的毛怪，与《怪兽电力公司》中的蓝色毛怪迥然不同，其实，这只是几百件毛怪设计图中的一张，每一部电影拍摄完成，都会留下大概10万件绘画和雕塑作品。进入影院播放之前，无数艺术家已为这些作品奉献出无数的时间与创意，从剧本、故事板、数码故事板，到模型、雕塑模型，到布局、动画走位、动画润饰，到描影、上色、梳理毛发、灯光，再至剪辑、配音、音乐等工序，这样庞大的工作量，以及每部动画平均4年的耗时，对于任何人的耐心都是一个考验。通过一张张草图，可以直观地感受到动画制作人员创作时的喜悦，然而，皮克斯从来不否认他们在制作动画时是“快乐并痛”着的，他们认为“创造虚拟的世界需要艰苦的过程”。比如《虫虫特攻队》一张角色设定图中，虫子的颜色就分为6种不同的蓝色。在一系列角色X光片的展示图中，角色内部构造清晰可见。拍摄《海底总动员》时，工作人员潜入海底观察鱼类。皮克斯的画风不见得每个人都喜爱，但他们的耐心与毅力令展览现场的每个观众敬佩。
相比之下，我们的动画只能说才刚刚起步。由于时间和物质成本的原因，我们的动画制作者们表现得过于功利，都希望在最短时间内，以最少的投入赢得最好的效益，以致造成抄袭、粗制滥造现象漫天飞。其实，中国动画并不缺科技，也不缺创意，我们缺少的是耐心。克莱德曼认为，中国要拍出好动画，必须“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创造。你得守护它，培养它。它是个过程，会有很多错误。”没有耐心，以及没有创造一个有耐心的环境，正是中国能成为动画大国却不能成为动画强国的致命所在。在惊叹国外动画惊人创造力的同时，展览现场的观众不免回忆起《大闹天宫》《小蝌蚪找妈妈》等中国动画曾经的辉煌岁月。日本曾经偷师中国水墨动画的制作方法，却因为工序太过复杂一直无法投入制作，正是老一辈动画艺术家的耐心，支撑起中国动画曾经的辉煌。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展览在台北、香港展出时票价折合人民币分别为45元和8元，而内地票价为70元到100元。是什么让此次展览延续了内地演出市场、艺术展览一贯的高票价特色？究竟是内地办展览的成本比台北、香港高，还是主办方只是想通过高票价赚钱，艺术教育只是其副产品？但另一方面，展览现场依然人潮汹涌，这也说明，在内地的文化市场，对于值得一看的艺术作品，特别是已形成品牌的艺术产品，我们向来是不差钱的。汹涌的人潮中，有蹒跚学步的小朋友，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皮克斯的粉丝，有专业动漫人士，也有打酱油的过客，到底多少人完全看懂了皮克斯的制作过程，这并不重要，而在中国与国际的文化艺术交流越加密切的情况下，中国动画如何迎接挑战，让观众像对待皮克斯一样心甘情愿地为中国动画买单，才是值得思索的问题。
本报记者 龚 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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