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告诉我，明年种什么
遭遇大白菜烂市菜农的发问值得深思
一眼望不到边的菜田里，菜农扒开快要烂根的白菜，一脸绝望……
热心媒体组织城里的超市、市场下乡收白菜，但田头白菜也只收几分钱到1毛钱一斤，亩产四五千斤白菜，菜农也就落个三四百元，几乎血本无归。但在农民看来，这样总比绝收强，把地整出来，不会误了下一茬的种植。
可下一茬种什么？农民很茫然。“现在种地太难了，前一年挣钱的作物，第二年很可能就赔钱。”海安菜农向前来组织收菜的记者诉苦，语调悲怆又无奈。批发市场一头连着菜农，一头连着城里菜篮子，对此应有发言权。记者来到华东最大的农副产品批发市场——南京众彩物流中心，平日里熙攘的大白菜市场一下冷清了许多，只有一辆大卡车在卸货。蔬菜市场傅斌经理告诉记者，前些日子秋季白菜上市时，各地大白菜汹涌而来，市场每日交易量两三百吨，价格一降再降，这两天交易量已跌到100吨左右。
“白菜大降价，根子还是盲目扩种带来的。”在蔬菜市场滚打摸爬近20年的经销大户邓玉花介绍说。去年，韩国出现“泡菜危机”，国内白菜也紧俏，田头价急涨到四五毛一斤，因而今年种植面积普遍增加了两三成。谁料今年秋天气温一直偏高，白菜产量大增，而霜降迟迟没来，摆不了几天就烂了。
“扩种才两三成，为何菜价降了5到8倍？”“还是市场因素造成的。”邓玉花答道，“这一轮菜价下跌不只白菜，土豆、包菜、茄子都降价了，小青菜去年这时卖两三元一斤，现在批发价也就两三毛。可见一旦供求逆转，蔬菜市场的追涨杀跌，来势更猛，破坏性更强，因为蔬菜尤其是叶菜不耐储运。同样道理，去年蔬菜市场的‘姜你军’、‘蒜你狠’，也不是市场真那么缺货，农民惜售加上大户囤购，恐慌性的情绪造成市场紧张。”
市场大户们反映，这一轮菜价下跌，还与去年以来菜价上涨后，各地督促扩种菜地有关。菜农们抱怨的是，菜价上扬，市民“菜篮子”拎重了，就设法降价；可菜价下跌，却鲜有招数保护农民收益。
“平心而论，没有哪个地方希望菜价大起大落，农副产品的周期性波动，还是缘于菜农和市场信息的不对称。”南京蔬菜市场资深分析师沈家安说。信息公开透明对蔬菜种植至关重要，可谁来发布，谁说得清？如今蔬菜市场不但“无序”而且“无数”，各地上报的信息，或是为了数字好看，或是为了争取上头扶持资金，往往层层“注水”，最后的统计根本不可信。再者，这些信息是种植后采集的，“事后诸葛亮”，市场反映从菜农下种时就已注定，无论是过剩还是不足，已然覆水难收。
“我们不能具体地指导菜农种什么，但我们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那就是千变万化的大市场和千家万户的小农生产之间的矛盾。”南京“众彩”副总陈建平建议，要找到这个平衡点，关键是提高蔬菜产销组织化程度，提高政府为农服务的水平。“如今的蔬菜种植，还是‘放鸭子式的以产定销’，农民跟风种、望天收。而今全国性的蔬菜市场已经形成，河北的白菜运到江苏，每斤运费也才0.10元，蔬菜种植都要放到全国这个大平台上竞争。而各地蔬菜尤其是大众菜种植，七八成还是散户——只有建立全国性的市场信息平台，把菜农组织起来，以销定产。政府的惠农资金，也应优先落到市场和流通中，通过合作经济组织把农民组织起来，才能减少盲目性，走出波动怪圈。”(本报记者 顾巍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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