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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工在教授智障青年排演圣诞演出的舞蹈 本版图片均为晚报记者 龚星 现场图片 |
跳3分钟“南泥湾”他们练了半年
晚报记者 冯兰蔺 实习生 赵晶 报道
跳一支舞要多少时间？
对一个正常人而言，不过三五分钟。可对宝山区张庙街道阳光家园的智障孩子来说，今年圣诞，为了让他们跳一个3分钟的“南泥湾”，包括胡彦凤在内的“老师们”花了足足半年时间准备。所谓“老师”，更准确的说法是助残社工。他们是一群针对残疾人，开展包括康复、教育、培训、就业、婚姻家庭等服务的社会工作者。
一段表演：“感恩的心”排练整一年
“我们这里的孩子……”这是胡彦凤们最喜欢的称呼。
不过，“孩子”的年龄大多在16岁以上，最大的40多岁他们在记忆力、智力等方面比常人差很多，甚至在正常交流方面也有障碍。即使是一场并不复杂的“圣诞联欢会”，都得好好准备。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娃娃脸的胡彦凤，2007年起便在“阳光家园”从事助残社工工作。她说，我们这里的“孩子”，记忆力、动作协调性和常人存在差异。智障程度稍微轻一点的，排练一个节目要半年左右；重一点的，刚过完上一年节日，就开始筹划下一年的节目了。
今年，胡彦凤所在的宝山区张庙街道阳光家园联合通河阳光家园，打算让60多个“孩子”过一个快乐圣诞。联欢会一共10个节目，其中难度较大的当属舞蹈“南泥湾”。从今年6月份起，胡彦凤就筹划这个节目，“这套舞蹈里面有扭秧歌、向左转、向右转等动作，我们很多学员是分不清左右的，对他们而言难度比较大。 ”
为了发挥舞蹈爱好者学员的特长，胡彦凤提出，节奏慢一点、动作不要太复杂、重复性动作多一点，3分钟的“南泥湾”似乎比较合适。尽管如此，最初排练时，有11名阳光家园的学员参加，后来减到8人。排练中，对着学员，胡彦凤一遍又一遍温习上周教的动作，“因为他们的记忆力很差，只能不断重复。 ”
“准备半年，时间不算长。 ”她说。去年，智障程度比较重的孩子排练一个“感恩的心”的手语表演，整整提前了一年。他们中大部分人连字都不认识，说一句连贯的话都有问题，基本上分不清左右手。 “在排练时，老师没办法说举左手还是右手，就直接说，你们吃饭的那只手表示右手。一旦错了，需要老师一个个去纠正。 ”
仅仅是“感恩的心”的第一段就排练了几周。最终，“感恩的心”正式上台表演了，胡彦凤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辛苦，只是记得 “虽然动作还不是很整齐，但孩子们用心在做，很开心。 ”
一个故事：胖女孩小杨和她的“舞衣”
采访当天上午10：00左右，胡彦凤收到一个快递包裹，里面是3套大红色民族风格的服装。
这件服装牵出“南泥湾”背后，胡彦凤和精神残疾女孩小杨的故事。站在记者眼前，小杨扎了个长长的马尾，笑得很甜。可是之前，她笑容比较少，人也比较懒散，当时排舞时，她都没有主动报名。在平时，这个女孩子参加娱乐活动也比较少。此外，小杨身体不是很好，很少参加集体活动，每周只来“阳光家园”5个半天，其余时间在家睡觉、上网，很少与人交往。
不过，一个偶然的机会，胡彦凤听小杨妈妈说起，女儿从小比较喜欢跳舞，于是劝她一起来练。可能因为她体型比较胖，有些自卑，当时小杨有些犹豫，胡彦凤找到了小杨妈妈，两人一齐鼓励小杨登台亮相。于是，每周四下午的排练中，就出现了小杨的身影，可是另一个问题来了，这次是服装，因为小杨有点胖，之前定的服装太小，“但那家服装店不接受定制”。为此，胡彦凤反复和商家说明，这场舞蹈对一个智障女孩意味着什么。
一番折腾后，商店终于打破惯例，为小杨定制一套合适的衣服。胡彦凤说，那天帮小杨量尺寸时，女孩子很开心，一直说“谢谢，谢谢，谢谢”。当小杨穿上定制的舞服，脸上顿时有了略带羞涩的微笑。再之后，一切变得顺利起来，胡彦凤曾对小杨说，头发披散下来，看上去很没有精神，有次排舞，让她把头发扎起来更好看。第二天，妈妈送小杨来时就说：“我一直批评她说只有脸尖、脖子细的女孩子把头发披下来好看，几次让她扎起来都不愿意，这次倒主动愿意扎起来了。 ”
站在一旁，胡彦凤笑而不语。
一个期望：明年圣诞前，孩子找到幸福
“孩子”们跳好“南泥湾”，快乐过圣诞，只是胡彦凤的期望之一，但并不是全部。 “这里很多孩子都是30岁左右，处于婚恋期，我希望通过圣诞联欢会，增强他们的自信以及社会的融入度，尽快成家立业，找到自己的幸福。 ”
采访当天13：00左右，胡彦凤召集阳光家园的7名学员开了个小小的交流会。会后，她问记者：“你有没有发现刚刚姓孙的女孩讲话时突然惊了一下？ ”胡彦凤发现，这个女孩平时情况都比较稳定，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常常显得非常焦虑，经常呈现一种猛然间惊醒的状态。她及时与女孩的母亲联系，询问最近有何异常，女孩的妈妈猛然间意识到，女孩经常在家大叫一声，然后冲过去抱住她的妈妈。
在胡彦凤追问下，女孩的母亲想到，她最近萌发想到社会上工作，尽快结婚的想法。亲戚帮忙安排了几次相亲，都没有成功。胡彦凤说，女孩本身算不上有稳定的收入，相亲时男孩不了解她的病情，肯定会问一些基本情况，比如在哪里工作，收入情况，而这些对于她而言是弱项，对她的打击一定很大。
这个“女孩”经常开玩笑说自己是“剩女”，对婚姻方面既渴望，又悲观。胡彦凤说，“阳光家园”里像孙姓女孩一样处于30岁左右婚恋期的学员不少，虽然他们或许有精神上、智力上的障碍，但在生理上的发育是正常的。不少人或主动、或潜意识里表现出要成家立业的愿望。
她希望，通过举办这样一场联欢会，让他们更自信，“在明年圣诞节到来前，她们中有些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显然，对胡彦凤，“南泥湾”意味着很多。当天下午3点多，胡彦凤在电脑前做劳动报表，记录每位学员每天的工作量，以便发放工资，争取在圣诞节那天给“孩子们”提前发放加工费，让他们给自己买点小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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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残社工的一天
8：20助残社工胡彦凤已在“阳光家园”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督促学员签到及点名是她的“必备功课”。
9：00胡彦凤拿着菜单到二楼食堂检查。今天的午饭是豆腐、炒鸡蛋和排骨汤。一荤一素一汤，由政府补贴，每天免费供应。虽然菜不多，不过新不新鲜、分量足不足，胡彦凤还是喜欢瞧一瞧、问一问。每周一，她还会和其他社工一起商量下一周的菜单。
10:00学员小张匆匆跑进办公室，向胡彦凤求助，胡彦凤见状，拉着小张急忙跑出去。不过，刚踏出办公室，外面就传来其他学员的哄笑声。胡彦凤耸耸肩笑道：“这个孩子是重度智障，他每天见到我就会说‘老师，他欺负我’。但我还是会经常去看看，怕他真的被欺负了。 ”
11:00胡彦凤收到一个快递，是为此次“圣诞联欢会”特制的服装，她笑着说：“终于到了。 ”并立即叫上服装的主人小杨，去厕所试衣服。
11:10学员们开始午饭。胡彦凤在食堂一角落座，直到看着他们吃完，已近12点20分了，这时，她才匆匆扒了几口下肚。
12:30某品牌加工产品到，胡彦凤陪学员把材料搬上楼，在电脑前开进货单。
13:00胡彦凤照例与阳光家园7名精神残疾学员谈话，他们平时大量服药，经常迟到，胡彦凤先表扬了准时到的学员，又鼓励其他学员要向其学习。
15:00胡彦凤开始做劳动报表。记录每位学员每天的工作量，以便发工资。
15:30学员们开始打扫教室。胡彦凤边督促，边同陆续来接学员的家长们打招呼，交流一天的表现。40分钟后，她送走了最后一名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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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家园
宝山张庙街道 “阳光家园”目前共有60名学员，它不同于一般的特殊群体培训机构，一般的特殊群体学校接受16岁以下的学生，主要以教授生活常识、做游戏等为主，而“阳光家园”主要接受16岁以上智力障碍的学员，是以日间照料为主的机构，帮他们提供就业机会，师资配比为1：10，即一位老师负责一位学员。
“阳光家园”主要分为3部分，“阳光之家”、“阳光心园”和“阳光基地”。重度智力障碍的学员没有劳动手册，平时有社会保障，而轻度智力障碍者，有劳动手册，可以自行在社会上找工作，没有政府补助金。但现实是，几乎很少有单位愿意接受他们。
一旦轻度智力障碍的学员在“阳光家园”挂职，就可以每月领取三金以及每月700元补助金，所以“阳光家园”一方面为其提供活动场所，一方面也为他们解决部分生活困难问题。
“阳光家园”遵循“311”的培训目标，即每周3天用于劳动，1天用于文娱活动，1天用于教育培训。
轻度智力障碍的可以做粘胶水、纸盒贴塑料镜片、糊笔盒等工作，而重度智力障碍因为手眼协调性不强，无法画直线，只能折说明书、穿绳、穿吊牌，没事做时就跟着老师学折千纸鹤。 “阳光家园”会记录每位学员每天的工作量，以便折合成相应工资发放。每位学员每月平均手工活收入约在300至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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