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上海1月5日电（记者 张建松）在我国历朝历代中，秦朝存在的时间虽然短促，但对后世的影响却相当深远。秦人从哪里来，秦文化有怎样的历史背景，学术界历来有种种看法，争论已久。
一部已失传2300多年的珍贵历史著作重新面世，或可为这些学术争论画上圆满句号。这部被命名为《系年》的历史著作，是清华大学入藏的战国竹简第二辑整理报告，近日已由上海文艺出版集团中西书局出版。
《系年》第三章中记载：“飞廉东逃于商盍（奄）氏。成王伐商盍，杀飞廉，西迁商盍之民于邾虎（下去几加壬）以御奴之戎，是秦先人。”解读这句简文，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主任李学勤教授认为，秦的先人是原在东方的“商奄之民”，秦人最早的居住地在“邾虎（下去几加壬）”，在今甘肃甘谷县西南。
司马迁在《史记·秦本纪》及《赵世家》中曾经详述秦的先世，商朝晚期有戎胥轩，娶郦山之女，生中谲，“在西戎，保西垂”。中谲的儿子是飞（或作蜚）廉，飞廉的儿子是恶来，父子三代都是商朝末年的著名人物。《秦本纪》曾记载：“恶来有力，蜚廉善走，父子俱以材力事殷纣。”
“由《系年》简文知道，商朝覆灭之后，飞廉由商都向东，逃奔商奄。奄是东方大国，是商王朝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传统上认为奄国即在今山东曲阜，但当时奄的国境范围肯定要大得多”。李学勤介绍说。
“奄国等嬴姓东方国族的反周，飞廉肯定起了促动的作用。乱事失败以后，周朝将周公长子伯禽封到原来奄国的地方，建立鲁国，统治"商奄之民"。同时据《尚书序》讲，把奄君迁往蒲姑，估计是看管起来。”李学勤说，“但在《系年》发现以前，从没有人知道，还有"商奄之民"被周人强迫西迁一事，而这些"商奄之民"正是秦的先人，这真是令人惊异的事。”
李学勤认为，周朝命令“商奄之民”远赴西方御戎，完全不是偶然的决定，无疑和飞廉一家有关。因为飞廉的父亲中谲，正有为商朝“在西戎，保西垂”的经历，并且与戎人有一定的姻亲关系。
“在《系年》的记载中，明确指出周成王把商奄之民西迁到"邾虎（下去几加壬）"这个地点，这也就是秦人最早居住的地方。”李学勤说，“"虎（下去几加壬）"在战国楚文字中常通读为"吾"。因此，"邾虎（下去几加壬）"即是《尚书·禹贡》雍州的"朱圉"，《汉书·地理志》天水郡冀县的"朱圄"，在冀县南梧中聚，可确定在今甘肃甘谷县西南。”
近年来的考古已证实，甘肃甘谷西南，即今甘肃礼县西北，正是早期秦文化可能的发源地。2004年以来，“早期秦文化”联合考古队在礼县一带西汉水上游进行了遗址普查，确认或发现了西山、大堡子山和山坪三座周代城址。2005年对礼县西山遗址进行了大规模发掘，发现周时期城址一座，发掘出大量周代灰坑、墓葬、动物坑等遗迹，出土了陶器、青铜器等众多文化遗物，并发现了史前时期较丰富的文化遗存。
李学勤认为，西山位于礼县县城西侧、西汉水北岸的山坡上，还不是最早的秦文化遗址。由这里往北，没有多远便是“邾虎（下去几加壬）”的可能位置，有待勘查探检；此外，既然秦人本来是自东方迁来的“商奄之民”，最早的秦文化应该具有一定的东方色彩，并与商文化有较密切的关系。
通过查阅考古文献，李学勤还发现能够与《系年》简文所示的秦先人初居地点相呼应的线索，其实早已经存在了，这就是甘肃省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甘谷毛家坪遗址”。该遗址与今河道相距约0.5公里，其间有陇海铁路及天兰公路，与铁路甘谷站之间有一个小站，即朱圉乡站。
考古报告认为，“甘谷毛家坪遗址”存在以绳纹灰陶为代表的“A组遗存”，但前段的文化面貌不同于西周文化，“虽有西周文化的因素，但有些特点又不见于西周文化，而与东周秦文化有某些联系……而且A组遗存前、后段之间有较强的连续性。”
“毛家坪遗址的发掘表明，在朱圉一带确实有早到西周前期的遗存，看来在那里寻找秦先人的居地，真是大有希望。”李学勤说。
作者：张建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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