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与) |
17年前，一个叫曾开贵的退武兵，因为涉嫌一起金额不明的持枪抢劫杀人案潜逃，从此销声匿迹；
9年后，重庆、长沙、南京相继发生7起持枪抢劫杀人案。8年里，7人死亡，2人重伤，涉案金额约48万元。
以银行为主要作案地点、近距离朝头部射击，作案后冷静逃离，戴帽子、墨镜，身高1.7米，身材健壮、皮肤较黑，走路外八字，腰板挺直，喜欢背手、抖腿，持不标准的普通话，带四川口音……7起案件，对疑犯的描述都有惊人的雷同之处。当南京、长沙、重庆系列杀人案被论证为系一人所为时，“平头男”有了“连环杀手”的称谓。
然而，“平头男”到底是谁？他与失踪多年的曾开贵有着怎样的逻辑关联或证据关联？“平头男”是曾开贵吗？
日前，本报记者兵分两路，历经7天，探访了曾开贵的老家，又按照时间的顺序，实地走访了“平头男”系列枪击案重庆、湖南长沙、江苏南京的多个案发地，访问了案件的当事人与目击者，试图通过探访，寻找出系列持枪抢劫杀人案之间的相互关联及嫌疑人的特点和规律……
地点：南京 光天化日下的持枪劫案时间：2012年1月6日
银行门前“乓”一下“像车爆胎似的枪声”
2012年1月6日，南京下关区，一个不刮风也不下雨的上午。
9时50分许，一个身穿深色夹克的中年男子走出了农业银行东门街分理处，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中年男子走下银行的台阶，径直走向了停在路旁的黑色“苏A70A05”轿车，这辆车距离银行大约为20米。
这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人来人往的和燕路边上，在距离车门不到一米的位置，这名男子的头部突然被枪击中，然后中年男子面部朝下倒地，手里的袋子被人抢走。
和燕路是南京市区北部一条双向四车道的道路，往来车辆十分繁忙，但过往马路并没有设置红绿灯。
与和燕路相交的东门街却是一个不足5米宽的小坡路，两条道路形成一个天然的斜丁字路口。 2012年1月14日，记者来到这儿时，附近的悬赏公告不出5步，就能看到一张。 1月6日被抢劫的程姓男子，就倒在这个丁字路口的大槐树下。
距离路口20米不到的位置，就是农业银行东门街分理处。目前，银行已经开始照常营业，但过往的人群仍会不时地指指点点：“就是有人在这家银行门口被抢了。 ”在银行门前，一位修车的大爷仍清楚地记得事发时的一些细节：“当天上午我突然听到‘乓’的一声，像放炮似的，我以为是路上谁的车胎爆了。后来走过去一看，才看到有个人躺在那里。 ”事发突然，这位修车大爷并没有看到哪个人开的枪，“枪响了，大家都吓一跳，没记住。 ”
就在银行附近扫街的胡大爷也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目击者，“当时我正在30米外的人行道上打扫，听到巨响后就走过去看，当时那个人趴在地上，地上已经一摊血了，子弹壳就在脚后跟那里。 ”
因为和燕路人来人往，在丁字路口开瓷器店的陈女士回忆，当天听到响声后并没有太留意，后来听见有人呼喊后，才前去查看。陈女士介绍，事发后，现场就慢慢聚集了很多人，“一直到下午才慢慢散去。 ”
14秒视频锁定嫌疑人网友转发微博找劫匪
当日9时54分，南京市110接到报警电话，南京市警方随后确认，被击中的男子姓程，42岁，南京市江宁区人，系江苏某建材公司员工，遭遇枪击前，程某刚从银行取款20万元。
程某迅速被送往附近医院，但经抢救无效死亡。有目击者称犯罪嫌疑人有可能乘坐一辆大巴车离开，南京警方迅速在二桥收费站进行了拦截盘查，但却没有发现可疑情况。
案发后，南京警方立刻在全城展开搜查，南京火车站、汽车站等所有重点地点都换上了持枪站岗的特警，南京1.3万民警对南京开始地毯式的搜索，戒严级别上升至一级。当天下午，南京警方首次公布嫌疑人体貌特征：“40岁左右男性，身高170-180厘米，皮肤黝黑，走路外八字，着深色衣服，讲不标准普通话。 ”警方同时悬赏10万元奖励提供破案线索者。
1月8日，案发后第三天，南京警方在网上公布了一段14秒长视频录像，南京警方称为持枪劫匪作案后逃离现场的视频资料，这个视频随即在微博上被众多网友转发，网友希望通过网友“雪亮的眼睛”来找到这个劫匪。
警方公布的视频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为劫匪的迎面录像，而第二部分为劫匪跑步时的录像，两段视频资料的时间分别为1月6日9时48分和9时50分的视频监控。在第一段只有5秒钟的镜头中，嫌疑人手中拎着一个蓝色的纸袋子，从一段带有水泥台阶的路面上急匆匆拾级而上，进入了小区的大门，嫌疑人好像事先知道有摄像头，一直低着头。
第二段镜头稍长，但也只有9秒，在这9秒当中，嫌疑人手提袋子，一路小跑，没有回头，嫌疑人对逃跑路线相当熟悉。视频资料中嫌疑人的特征与警方公布的基本吻合：男性，年龄40岁左右，身高1.7米左右，中等身材，较结实，皮肤较黑，走路外八字、晃肩。逃跑时头戴深色帽子，着深色上衣、裤子和鞋子。但记者注意到，在此段小跑视频中，嫌疑人小跑时并没露出跛足的习惯。
虽然视频只有短短的14秒，但记者了解到，两段视频的获取并不容易。为了尽快锁定劫匪在南京的活动轨迹，案发后，南京警方动用了500多民警，对上万个视频图像进行逐一甄别，最终发现了嫌疑人的踪迹。但嫌疑人反侦查能力很强，整个视频中，嫌疑人都没有正面出现。
1月16日，南京城内“戒备”森严，车站、街道、公交站牌，南京的大街小巷贴满了南京公安局印发的“悬赏”公告。
在南京火车站内，记者注意到，有持枪特警站岗，站内保卫大大加强，民警加强了对旅客的询问，部分男乘客会被民警叫停，需与犯罪嫌疑人的照片仔细对比，确认无误后才让通行。
因为南京警方公布的嫌疑人照片，与曾在重庆、长沙等多地作案的嫌疑人照片非常相像，警方认定，长沙市“2010·10·25”持枪抢劫杀人案、“2009·12·04”持枪抢劫杀人案、“2009·10·14”持枪杀人案、重庆市“2005·5·16”持枪抢劫杀人案、“2004·4·22”持枪抢劫杀人案并案，均系同一人所为。
地点：内江 消失了的“曾开贵”时间：2012年1月10日
“照片中的人是您儿子吗？ ”“不晓得，不晓得，不晓得”
四川内江，与江苏南京相隔1600公里、一个叫玉泉的村子，眼看着又一个连雨天就要来了，年过七旬的曾鲁海、兰仔先夫妇决定把尚未晒干的黄豆打出来。不听广播、不看电视，不读报纸，不过，他们很快就听说外面又发生一起枪击案，这次是在南京。
先是村主任李义忠到他家来看了一眼，之后来了几个不知道是哪的警察，天亮的时候，村民们仨一群俩一伙儿地低声议论。再接着，就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
“这几天，外面来的人至少有二百人了，都是记者！ ”村头的一个农民说。“哪有二百个？”另一个农民反驳他。“加上警察，没有二百个也有一百个了。 ”
因为警方认定南京持枪抢劫杀人案与另外多起持枪抢劫杀人案系同一人所为，重庆警方又认定重庆的两起持枪抢劫杀人案与1995年10月在云南勐海持枪杀人案的重大嫌疑人曾开贵有关，曾开贵遂被怀疑为历经17年的连环枪杀案真凶。
因为曾开贵，与外界只靠一条烂泥路相连的玉泉村成了警方和媒体关注的焦点。曾开贵年迈的父母，自然成了焦点的核心。
“你们都说是他，有证据吗？”兰仔先用围裙角擦了擦鼻子，问记者。
“警方说他有嫌疑，但公布的照片又不太像。要不您看看，照片中的人是您儿子吗？ ”记者掏出手机，把网上警方悬赏通告里的四张照片给兰仔先看。兰仔先将头抻了过来，只快速地扫了一眼，便立即将目光收了回去，“不晓得，不晓得，不晓得。 ”
“这张也不认识吗？ ”记者指着曾开贵1992年的一张照片问，兰仔先看都不看地回答“不晓得。 ”
他从不给家里写信从没给家里寄过钱
曾开贵，别名曾志平，小名四儿娘，1969年8月23日出生，身高1.7米。 1989年冬天，作为全村唯一一个体检合格的青年，20岁的曾开贵戴着大红花应征入伍，到云南当上一个边防武警。开朗，听话，爱笑，爱干活，爱唱歌，这是村子里的人对23岁前曾开贵的一致评价。
“从1992年之后，我们就从来没看过曾开贵回村子。”曾开贵的同学韩友琴对本报记者说。转业后，曾开贵没有回乡报到，而是滞留在了云南西双版纳州勐海县。对于曾开贵不回家的原因，村民们推测有二：与邻村姑娘一次失败的恋爱经历，使他不愿意再回来面对；二是不甘贫穷，想闯荡一片天地，混出个模样来。
在云南勐海，曾开贵靠什么为生，他都认识了哪些人，与什么样的人交往过，对于儿子曾开贵的这些生活概况，曾鲁海、兰仔先知之甚少。“他从来不给家里写信，也从来没有给家里寄过钱。 ”曾开贵的父亲曾鲁海说。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离开部队不到3年，他就成了1995年云南勐海持枪抢劫杀人案的重大嫌疑人。此后的17年间，曾开贵从未以“曾开贵”的身份公开露面过。“曾开贵”在公众的视线中消失了，而他的活动轨迹，只能通过一个接一个的持枪命案被推测，被描绘……
特派重庆、长沙记者 董丽娜
特派南京记者 陈志强
| [1] [2] [下一页] |
上网从搜狗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