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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六角冲村老井成唯一清水源 水利设施变摆设

2012年02月22日07:59
来源:东方早报
  云南省沾益县土桥村,66岁的田国文刚从“沙塘井”打上来的小桶水,水质混浊。他拿回家沉淀两宿后,喂牲口或烧开后自己饮用。早报记者 于松 图
打这桶浑水,田国文花了3个小时。早报记者 于松 图

  三年连旱,两年绝收,60年前 “抗旱井”成唯一清水源

  云南省旱灾调查:曲靖市六角冲村挖地208米仍不见水 因缺水被逼外出打工者 为往年3倍 价值2000多万的水利设施几成摆设

  连续三年(2010年—2012年),云南持续干旱!在历经了2010年小春作物绝收、2011年秋粮受旱后,云南省今年又遭遇了大面积人畜饮水困难、小春作物绝收的窘境。

  这一次,干旱累加效应集中突显,不但水利设施短缺的农村干渴,就连供水体系完备的城市也缺水,过去应急性、城市补水农村的抗旱模式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考验。

  年复一年的干渴,不仅扰乱了旱区人们正常的生产生活,也令人们的神经变得脆弱而敏感。在农村,变卖牲畜求自保的灾民在增多,因一瓢水争吵、谩骂甚至打架的事件在不断上演;在城市,一个浪费清水的小举动都会引发“围观”甚至被举报。

  据云南省民政厅消息,持续干旱已造成全省631.83万人受灾,饮水困难人口242.76万人。

  从今日起,早报将推出云南干旱一线报告,从农村干渴到城市缺水,直击干旱现场,追问干旱成因,展现干旱累加效应下的灾民生态。

  早报记者 于松 发自云南曲靖

  66岁的田国文,挥舞着铁锹在断流的河床上开挖了一个5米深的洞,用来积攒沙涧渗水,当地人称“沙塘井”。

  每隔24小时,田国文都会来此打水,虽然并非每次都有收获。20日,他用绳子拴住水桶的手把,顺至洞底。然而,每次打上来的水不足1/5桶,2个小时内反复20余次才盛满了15升。

  桶里的水很浑,看不见桶底,与泥水无异。然而,这些平常用来灌溉、建筑的水,却成了田国文的救命水:沉淀2宿后,投喂马与鸡,有时也会烧开了自己喝。

  20日下午,六角冲村的阳光很毒。有热情的村民盛来了一碗水请早报记者喝。嗓子确已干渴,但看到发涩的水,最终没有勇气喝下去。过了一会,30岁的田福周拿来了一瓶矿泉水,看着他干皱的皮肤与热情的眼神,早报记者一时不知是喝下去还是硬塞回去……

  六角冲自然村位于曲靖市沾益县西北角,为土桥村村委会所辖,距离县城30公里。土桥村有526户共2254人,共有耕地4282亩,其中水田960亩,旱地3322亩。

  1950年代的“抗旱井”

  2月底,本是小麦抽穗、油菜花盛开的时节。但土桥村4282亩田地却大都裸露着干燥的红土。一天下来,只见两名村民手持镐头站在田地,一阵风吹过,刮起漫天灰尘,叫人想起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大西北。

  土桥村支书冯跃武说:三年来,村里没有下过一场像样的雨,水稻两年绝收。

  车子驶入村子的一角停了下来,这里是六角冲自然村(108户560人)所在地,这里有一条名叫门前河的小河与一个水塘,是六角冲村村民生产生活的水源地。

  然而,继2010年后,门前河在去年下半年又断流了,村口的水塘也已干枯,水塘的中央甚至踩出了一条清晰可见的小路。

  一位80岁的老伯守在门前河旁的一口水井打水。他身边放有两个水桶,其中一个已盛满,老伯说,这是他两个小时的劳动成果。老人并没有说谎,早报记者现场采访两个小时后,他才将另一桶水盛满。

  田国文说,这口井是上世纪50年代挖的“抗旱井”,然而,今年水井水位急剧下降已近无水可打。然而,该“抗旱井”依然是六角冲唯一的清水取水点。

  冯跃武拿起一叠最新统计材料称:土桥村共有水库坝塘14个,2010年干了12个,2011年下半年14个已全干了;全村400多口井,如今能够取到水的已不足50口,现有1100人、320头大牲畜遭受饮水困难。

  挖地208米仍未见水

  土桥村本不缺水,在历经了2010年百年一遇的干旱后,也兴修了一些水利设施。然而,自2011年9月,这里还是面临了人畜饮水困境。

  土桥村委会主任田家祥说:2010年大旱致使该村水库水位下降,村民无法正常取水,政府分别在长冲、六角冲和土桥挖了三口浅井,当时已“满足了村民的生活用水需求”;去年,六角冲小组甚至还用上了自来水。

  然而,自去年9月,持续的干旱已致浅井水位下降,六角冲村的自来水管道也因水源无水成了摆设,村民被逼再度外出找水。

  田家祥告诉早报记者,现在村民从7公里外的兴奋桥水库拉水来解决人畜饮水困境,而缺少马车、水桶以及青壮男劳力的家庭则只能靠从村口的“抗旱井”内一点一点取水。不过,这两种途径都不易:外出拉水需半天时间,守候井口至少4个小时才能打一担水。

  20日下午,早报记者在“抗旱井”遇见了10岁男孩田春勇。这个寒假,他没有时间与小朋友们一起玩耍,每天上、下午都会来到“抗旱井”排队打水,每天有两担水的任务。

  遇见生人,田春勇依旧腼腆害羞,但他的打水动作却娴熟大胆:把整个手臂和半个脑袋一起伸进井口,停顿10秒钟后,用力拉上水桶。他说,只有这样,每次打上来的水才会多一点。

  “抗旱井”虽已不堪重用,但还是24小时不断客。田关友说:“夜里都有人守着,用手电筒照着井底,发现有水后立即开动打水。”

  土桥村缺水到底有多严重?断流的门前河竟然也成为了救命稻草。

  门前河原本连着两个小型水库,大冲水库和小山头水库。往年,只要正常降水1000毫米,门前河就水流不息,灌溉田地,饮饱牛马。

  然而,门前河在去年彻底断流了。为了找水,村民们挽起裤子,挥舞着锄头一个接着一个挖坑洞,越挖越深,以便积水。

  如今,7.5公里长的河床上,已有200多个密密麻麻的坑洞,一字摆开。早报记者发现,最浅的有2米,最深的已达6米。

  六角冲的村民们告诉早报记者:几乎每家都挖了“沙塘井”,有的甚至一家挖3口,最近的两口井相距只有30厘米。

  当地政府也组织来了打井队,然而,当钻头深入到地下208米后,人们发现依然是空忙一场。

  变卖牲畜求自保

  连续三年干旱,已多方面扰乱了村民的正常生活。

  冯跃武说,原计划今年6月底完工的村村通公路(宽4.5米,长9.2公里),却因干旱缺水,已在去年下半年被迫停工,何时复工“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去年10月,49岁的胡玉霞在银行贷款5万元回村盖房。然而,如今说起盖房子,她却一肚子的烦恼:房子盖到一半,被干旱逼停了。因缺水,她不得不外出拉水,2个月下来光运费就高达5000元,高昂的水成本把她吓住了。此外,干旱致种子无法下种,她也在担心今年的收成。

  权衡之下,原计划建盖的2层小楼,只能盖到一半就停工了。胡玉霞说:老天哪天下雨了,哪天再继续盖吧。

  对于农民来说,这些还不算最坏。最怕的是,干旱令他们丢掉了种地的能力。例如:逼迫卖掉大牲畜。这一残酷的现实,已在土桥村发生了。

  2011年底,田国文就卖掉了耕牛,如今家里只剩下一匹马与两只鸡,“过段时间再不下雨,两只鸡也得卖了。”

  43岁的侯建英,在犹豫了2个月后,还是在17日卖掉了家里的黄牛,得款2300元。而为了保住“能下地干活的马”,她已决定再过几日将家里的两头小猪变卖掉。

  47岁的田加香,家里喂养着一头牛、45只羊。然而,原本打算靠养羊赚钱的她,正盘算着“遇到合适的买家,就把45只羊卖掉”。

  半年来,田加香每天都需赶着羊群奔波到7公里外的水塘饮水,她累了,她告诉早报记者:一群羊天天张口喝水,养不起了。田加香并非第一家弃养牲畜的养殖户,几个月前,村里的另一个养殖户也因高昂的水成本,把15头黄牛给卖了。

  20日傍晚,六角冲村民小组的小组长田富平说,该小组因缺水变卖牲畜的人家已陆续出现,并有扩大的趋势。

  同样也是因为缺水,外出打工的也多了起来。田家忠一家5口,眼看着两年种地毫无收成, 卖了牲口,将孩子托付给了亲戚代管后,在今年春节后全家外出打工。田富平说,六角冲今年外出打工的人数达约200人,是往年的3倍,绝大多数是被干旱“逼”走的。

  也并非所有的人为了节水而作出改变。52岁的田关友就舍不得卖掉牛和马,他说:“卖了就种不了地了。”

  3村民找水途中险丧命

  今年1月29日,距离土桥村不远的黄龙洞4村有3名村民在山洞找水途中险些丧命。而连续三年的干渴,也搅动了村民们神经,在水问题上,变得愈发脆弱而敏感。

  在土桥村的六角冲,因水起猜忌、甚至争吵的事件已时有发生。例如:门前河的“沙塘井”多了,矛盾也多了起来。田富平说,发生小争吵或口角已在所难免。

  “可不是吗?两年了。”胡玉霞说,一天到晚找水,活都没法干,能不出点争执吗?门前河的“沙塘井”一个挨着一个,相距不足一米,而且都越挖越深,有的挖得深了,水都往深的井流,浅井的人就有意见了。

  早报记者见到,本就三四米宽的门前河河床,“沙塘井”深的达到6米。

  “隔壁的邻居就和我争执过,说我的井挖深了,他的没有水了。你说 ,这能怪我吗?”胡玉霞说,本来一个“沙塘井”一天能有一桶水就不错了 ,可是邻居之间争执后,有人就跑别家的“沙塘井”取水,被发现了,免不了大吵一顿。

  因矛盾渐多,有的人家甚至派人昼夜守候“沙塘井”,或用树枝、木板等物遮挡,一来以示此井已有主人,二来隐蔽井里的水源。

  “现在好了,可能已不需要了,你看,井底都挖到石头了,过个半个月,‘沙塘井’也就干了。”20日下午,胡玉霞站在自家的“沙塘井”旁说。

  不过,有矛盾,但也不乏互助。胡玉霞等村民说,毕竟是患难见真情,大家都不容易,“相互之间借瓢水,也是常有的事”。

  消防车将不定时送水

  在三年连旱之下,水正在改变着土桥村的一切。

  沉淀两宿可饮用,洗菜水给牲口吃,洗脚水浇菜地……田富平说,家家户户都有了一套节水办法。

  六角冲,谁家里要是有人过喜事,水就够呛了。田关友家里有20多个存水的盆、桶,但还是不够用,因为去年底儿子在家结婚,他不得不花200多元,运了一车水,才解决了这个难题。

  严酷的事实是,六角冲打井的费用并不低,这远非一个村、乡级政府能承受的。如今,浅水井已很难出水,只能打深井。

  “村里15个浅井,每米的造价600元,即便是一个8米深的井也要5000元左右。机井就更不用提了,没有30多万元是办不到的。”冯跃武说。

  60岁的高小勇是从地质队退下来的,今年他组织了几个人,四处在土桥村打井取水。他称:打上一个机井,加上配套的电路、水窖和管网等,造价在35万元左右,可供2000亩农田的灌溉。

  “打上一口机井,至少需要一个月,而且还要日夜不停。这里的地质复杂,土层就有23米,地下全是岩石。”高小勇说,他在土桥村勘测过,六角冲附近根本打不出来水,唯有在10里外的小山头可以找到地下水源。

  “打井也要水,一天要40多立方米,全靠车拉。”冯跃武说。

  对于土桥村来说,难的不是钱花多了,而是到哪里找到地下水。

  前年起,国家为土桥村的水利设施投资,因为没有水,价值2000多万元的水利设施几乎成摆设。

  早报记者临走之时,冯跃武告诉了一个好消息:村里已经联系上了当地部队,再过几天,当地的3辆消防车,就会不定时地给土桥村的六角冲送水。

  据云南省民政厅消息,持续干旱已造成全省631.83万人受灾,饮水困难人口242.76万人。作为重旱区的曲靖沾益县,有近20万人、10万头大牲畜饮水困难。而云南省农业厅的数据显示,该省农作物因干旱受灾达到559.9万亩,绝收32.4万亩,造成种植业直接经济损失超过6亿元人民币。

(责任编辑:UN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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