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浙江省各级机关考试录用公务员将开考举行笔试,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赶考的29万余全省考生人中,杭州城管队伍迎来一批“高学历”考生。数据显示,杭州市西湖区城管执法局计划招录10人,参加笔试的已超过400人,其中通过资格审查的硕士生有10人。
“研究生当城管队员,到底是冲着什么去的?”一石激起千层浪,消息一出,立即引发网民热议。
其实,硕士城管员在杭州已经不是稀奇事。目前,杭州市西湖区城管执法局执法中队共有10名硕士研究生,他们当中有的人从事的就是一线的沿街巡查工作。据了解,杭州城管系统目前共有硕士城管员近30名,研究生的人数虽不多但每年都在增长。
这是一个好趋势
西湖区文新中队拥有3名“硕士城管队员”,该城管中队队长夏海认为,城管工作非常具体,内容非常复杂。面对当事人和周边群众,城管队员要有语言沟通能力、表达能力。
这几年,杭州市一直在摸索信息化城管系统模式,运用网络计算机技术,配置摄录仪,对市容等进行实时监控,所以,这些都需要高学历甚至拥有专业技术的人才。
夏海说:“这些在一线的硕士生基本上是80后,都是通过公务员招考考进来的,对法律法规理解得更透彻,基层工作上手也比较快,与群众沟通也更规范有礼。”
杭州市城管委一名负责人表示,高学历人才能发挥高素质、高学历、亲和力强的优势,温柔执法,微笑服务,展现城管执法队伍的新形象,为此,面向社会公开招聘高学历、素质高、责任心强的队员加入城管队伍,这是一个好趋势。
这个岗位很锻炼人
郭洋是浙大动物学的研究生,目前是西湖区城管执法局三墩中队的城管队员,他说,就像宋志刚在《城管来了》一书中所描绘的场景一样,新入职的城管队员往往需要经历一个心理过程,但是,经过半年至一年的现场执法经验,才会进入角色,“一名优秀的城管队员不是那么容易的活儿。”
郭洋说:“去街面正式执法前,每一名执法队员首先要做的就是熟悉几千条法律法规,涉及市容、市政、环保、绿化、交通、工商、规划等各方面相关条款。”
城管执法中队每天都会接到有关城市管理的各种投诉,面对形形色色的群众和不同的投诉问题,杭州城管队员必须30分钟内赶到现场沟通解决。
西湖区文新中队“硕士城管员”叶飞鹏每天都需要处理10个左右的市民投诉,浙大材料学研究生毕业的他2010年报考了“行政执法”,他说,自己现在已经很好地适应了这个工作,“专业知识基本用不上了,但是学校里学的是学习能力,这个岗位挺能锻炼人的,我觉得收获很大。”
“第一个月上班那会儿,跟着老队员去劝导店家出店经营行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叶飞鹏不认为一个硕士生去做城管是种浪费,相反,刚出校门的研究生需要不断“充电”才能做好城管。“今后,城管的工作职责覆盖范围越来越广,要求越来越严格,杭州提出数字化城管、人性化执法、说理性文书等新举措,对城管人员的素质要求也越来越高。”
马克思主义学硕士 |
这个工作让我生存得不错 |
2007年,郑昌俊一家三口从河南来到了杭州,有趣的是,郑昌俊和妻子女儿三人都是来求学的。女儿读一年级,郑昌俊和妻子考取了杭师大研究生。
研究生毕业后,2010年通过省公务员考试,郑昌俊来到了西湖区城管执法局工作。今年37岁的郑昌俊感慨道:“赶在公务员报考最大年龄35岁之前,我考取了参公编制。”
郑昌俊说:“我曾在老家县城一电视台做编导工作,读研是为了从小县城跳出来,也是为了给女儿提供更好的教育环境。”
当年,马克思主义学研究生郑昌俊选择报考“城管执法队员”这一职位,因为觉得“这岗位命中率高”,“我在杭州首先考虑的是何以为生,这是一个工作,能让我一家在杭州生存得还不错的工作。”
与郑昌俊同届的研究生共有9人,现在工作和专业相对对口的同学只有一人,在某高校当思想政治辅导员。
郑昌俊说:“所学专业相对冷门,要实现专业对口的岗位比较难,所以只能向专业不限的岗位转行。”
目前,郑昌俊在西湖区城管执法局负责文字方面的工作,对目前的工作状态,他表示满意,“每天把手头上的工作完成,还需要不断学习新政策,日子过得很充实。”郑昌俊说,“城市管理是一个以实践经验为主的工作,在老执法队员身上,虽然他们只是大专生,但从他们那能学不少东西,包括沟通技巧、专业文案采写等等。”
材料学硕士 |
让我学会了与人打交道 |
温州瑞安人叶飞鹏说着一口特有的“温州版”普通话,昨天下午,记者前去采访时,他正在文三西路一条巷子里巡查沿街店铺。
叶飞鹏本科和研究生学的都是材料学专业,2010年考取了公务员。说起初衷,他笑着说:“当时女朋友在杭州工作,我就从上海原单位赶来杭州团聚。”
目前,叶飞鹏是西湖区城管执法局文新中队一名普通的城管执法队员,沿街巡查是每天的工作。这一年多的现场执法以来,西湖区大部分店家已经对这个戴眼镜的大男生很熟悉。记者随叶飞鹏一路巡查,有不少市民会主动和他打招呼,交谈几句。
“这一行要做好着实不容易。工作一年来,我觉得城管主要是做群众工作,通过一件件看似很小的琐事,让我学会了与人打交道。”叶飞鹏说。
除了工作上的日渐熟稔,曾是学校班干部的叶飞鹏还为文新中队带来了“文艺风”。今年年初,中队的团拜会上,由叶飞鹏组织排练的魔术赢得了满堂喝彩。
“做城管以后,一天8小时工作有7个小时是在路上。”叶飞鹏说,在这个他本来不怎么看好的岗位上找到了成就感,“与公安等相比,城管体系相对来说还不完善,但是,这才需要提升,才会有更大的空间让城管队员们一起去勾画愿景。通过文明执法,让城市更美丽,我们都在努力。”
●时评硕士城管,在价值歧异的语境下,激起的回响势必是参差的:或曰,“硕士城管”是大材小用、人才浪费;或曰,学历与职业挂钩,含有惯性偏见……一时间臧否不一,公众的聚焦点,也超出了“职业选择”的范畴。
说起来,这般争锋,早已是寻常风景。“北大高材生卖肉”、“大学生掏粪工”等,都曾惊起一阵浪花。“职业无贵贱之分”的观点,“脑体倒挂论”,也投射出民众毁誉各异的立场。
“硕士”的学历标识,与“城管”的职业特性,在国人惯性思维里,似乎存有落差说起城管,人们便生出“工作技术含量低”的直觉;更何况,在现今常态情境下,城管的形象蒙垢已久,仿佛跟“粗暴无文化”的点缀紧密关联。于是乎,在物尽其用的“实用哲学”下,读硕士当城管,显然不怎么搭调。
忧心人才错置,无可厚非;可将“硕士城管”视作错位式就业,跟“知识贬值”扯上边,却并不合理。与其讲,硕士当城管是迫不得已的“下嫁”,不如说,这是基于传统分工模式的想象,是工具理性下的主观臆断,跟现代分工趋势格格不入。
硕士做城管,也许只是无奈之选。就业形势严峻,让人出路逼仄;而城管公职编制,足以让他们过得体面,实现其“体制内生存”的世俗愿景。二者的合力,将他们推向了城管队伍的怀抱。若是这样,委实可惜,迁就于生存需要、放弃兴趣指向,无疑是种缺憾;不过,如果他们以城管为“志业”,乐在其中,就不必置疑了。
“哪个行业,都能栖息梦想”,这是社会分工上的定律。涂尔干在《社会分工学》里就说,职业分工,要拒斥一元的功利化立场,包容多元选择。城管也是可供取舍的职业选项,将其描成藏污纳垢之地,有失偏颇。再者,就算“暴力执法”现象频发,以提升从业者文化层次、改善执法方式,不失为一种探索。
硕士城管,无关资源错置,也无需“杀鸡焉用牛刀”的嗟叹。让硕士上阵,“实战效果”未必逊于依靠《城管手册》。喧腾背后,最须思考的,或许是奔向体制内,按照学者斯诺的说法,终究属于“寻租性努力”,无益于公共福祉的增加。(佘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