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与)制造虚假资料、违规调剂指标 湖南查办农机补贴领域职务犯罪44人
农机局长频频落马背后
本报记者 雷鸿涛
通讯员 苗霞 孙意国 高英明
核心提示 “虽说我们的农机产品很受农户欢迎，也在《农机购置补贴目录》中，但如果我们不拿‘农机推广费’、‘赞助费’，农机部门照样以产品不适合本地生产为由，把我们排除在当地市场之外。”湖南会同县的一些农机经销商如此抱怨。
2011年3月22日，会同县检察院发现，该县农机局局长杨某等3人利用管理全县农机购置补贴申报和审核的权力，从2006年至2010年共收取经销商“赞助费”60.44万元。近日，《法制周报》记者从湖南省人民检察院获悉：2010年1月至2011年5月，湖南省检察机关共立案查办农机补贴领域职务犯罪案件39件44人，涉及农机部门国家工作人员33人，给国家造成资金损失1500多万元。
湖南检察机关相关人员透露，农机补贴领域职务犯罪主要是通过制造虚假资料、违规调剂指标、以小套大等三种形式获取非法利益。
为此，湖南省检察院反贪局专门向湖南省委、省政府提出建议，认为要采取建立农机补贴信息网上公开查询平台等措施，完善农机补贴实施制度。该建议得到了湖南省委书记周强、省长徐守盛等领导的批示。目前，“农机购机——农机监督——财政报账”的新模式已经上报到了国务院审查。
《法制周报》记者日前从湖南省人民检察院获悉：2010年1月至2011年5月，湖南省检察机关共立案查办农机补贴领域职务犯罪案件39件44人，涉及农机部门国家工作人员33人，占立案总人数的75%。其中12个县农机局副局长、9个农机局局长已被立案侦查。他们的犯罪行为给国家造成直接补贴资金损失1500多万元。
据了解，多名县级农机局正副局长落网的现象并非湖南特有。这其中暗藏农机生产商、经销商、农机管理部门、部门负责人共同窃取农机补贴款的利益链。
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郑风田告诉本报记者，目前的农机补贴政策留给农机部门太大的权力空间，县级农机部门不管是对农民还是对农机厂家的销售来说都有“生杀大权”，容易滋生腐败。
为此，湖南省检察院反贪局专门向湖南省委、省政府提出建议，认为要采取建立农机补贴信息网上公开查询平台等措施，完善农机补贴实施制度。该建议得到了湖南省委书记周强、省长徐守盛等领导的批示。目前“农机购机——农机监督——财政报账”的新模式已经上报到了国务院审查。
三种形式套取农机补贴
2011年3月22日，湖南会同县检察院立案查办会同县农机局单位受贿案，该县农机局局长杨某等3人利用管理全县农机购置补贴申报和审核的权力，从2006年至2010年共收取经销商“赞助费”60.44万元，存放在单位出纳的私人账户中开支使用。其后，会同县人民法院以单位受贿罪判处杨某免除刑事处罚。
在会同县，有些农机经销商意见很大：“虽说我们的农机产品很受农户欢迎，也在《农机购置补贴目录》中，但如果我们不拿‘农机推广费’、‘赞助费’，农机部门照样以产品不适合本地生产为由，把我们排除在当地市场之外。况且农机70%的货款是先由农机局代收的，我们要不给他们好处，那70%的货款就会被推迟给付，导致我们资金无法周转。”
湖南检察机关在办案中发现，农机补贴领域职务犯罪主要是通过三种形式：制造虚假资料、违规调剂指标、以小套大等。
“这些案件一般由农机部门工作人员或经销商借用农民身份证、户口簿等资料，提出虚假申请；农机生产商提供虚假机号、虚开发票，完成虚假交易，套取国家农机补贴。”湖南省检察院相关人士向记者道出其中内幕。
2011年12月，常德市鼎城区人民法院审结了一起破坏国家扶农政策、骗取国家农机补贴款案，以诈骗罪一审判处被告人朱某有期徒刑3年，缓刑4年，并处罚金9万元。同案被告人龚某、刘某也受到相应处罚。2010年5月至9月期间，身为某农机厂厂长的被告人朱某伙同农机定点经销商的被告人龚某、刘某，利用办理农机补贴手续的便利条件，以50-60元不等的价格收集农民身份证复印件一百余份，虚填“农业机械购置补贴协议书”，虚报机耕船销售量，骗取国家农机补贴款共计26.4万元。
违规调剂指标是套取农机补贴的另一种手法。政策规定，农机补贴指标不得调剂，但农机部门与经销商、生产商勾结，将未完成单位的指标调剂到已完成单位，再制造虚假异地购机，骗取农机补贴。
株洲市农机局科技质量科原科长陈某，违反规定允许茶陵县、醴陵市农机局擅自调剂农机购置补贴资金指标办理异地购机补贴，套取国家补贴资金62万余元，个人受贿12万余元。株洲市检察院反贪局于2010年9月对陈某立案侦查，法院以受贿罪判处陈某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三年执行。
其他套取农机补贴的情况还包括：将实际销售价格低的机具虚报成同类价格高的；将实际销售的部分机具虚报成整套机具；将没有纳入补贴的大型农机虚报成列入补贴的小型农机，以套取农机补贴。
农机销售暗藏腐败
“农机补贴腐败”现象全国多地都有发生：2011年重庆检察机关挖出农机补助领域职务犯罪案39件61人，涉案金额达3396万余元。河北衡水、邢台、保定三市检察机关仅2010年就立案查处农机补贴领域贪污贿赂犯罪80人左右，涉案金额上千万元。
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教授郑风田分析，农机补贴腐败现象之所以普遍存在，是因为农机补贴相关机制有问题，“漏洞一箩筐”。
其一是，农民购买农机的品牌和型号需在国家和省里每年公布的《农机购置补贴目录》内，并到具有品牌经营权的农机公司购买。没进目录的农机，老百姓购买就不能享受优惠。郑风田说，这对农民的选择权有很大的侵犯。他建议，合格产品都应纳入补贴范围。
《农机购置补贴目录》导致的另一个后果是：进入补贴目录的农机价格往往比同类产品高。郑风田认为，造成价格偏高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企业为了获得产品的“指定购买”权，必然想方设法进行公关，这有很大的灰色空间。二是容易助长已入目录企业形成垄断，以各种借口通过各种途径或明或暗地涨价。
除了农机的机型有《目录》限制，记者还了解到，农民购买补贴农机须凭购机协议，到县农机局指定的“农机局农机推广定点经销商”处购买。
对此，郑风田指出，目前的农机补贴政策留给农机部门太大的寻租空间，县级农机部门不管是对农民还是对农机厂家的销售来说都有“生杀大权”。
“农机部门能一手遮天”。一位不愿具名的知情人士透露，购机申请、签订协议、指定供货、上报补贴均由农机部门掌控和运作。进入了目录的厂家并非一劳永逸，为了在竞争激烈的市场得到照顾，“捷径”便是向农机部门行贿。而一些农机经销商为了成为“农机推广定点经销商”也只好行贿。而行贿的钱有很多称呼，如“推广费”、 “服务费”、“宣传费”等。
该知情人士还称，有些县级农机部门的负责人受贿后，往往会“配合”农机厂商套取农机补贴，导致监管流于形式，政策执行走样。
按照农机补贴政策相关规定，农民购机程序大致为：农民到农机局领申请表、填写购买机型、乡镇签署意见、交农机局审批无疑后，再与农机局签署购机协议、然后到农机局指定经销商购机。
2011年，湖南岳阳华容县检察院反渎局立案查处了一起经销商伙同农机系统国家工作人员侵吞国家专项资金的案件。犯罪嫌疑人蔡某、唐某在任华容县农机局局长和农机推广站长期间，蔡某收受贿赂11.1万元，唐某收受贿赂11万元，涉嫌受贿犯罪。收受贿赂后，两人竟将空白购机协议发给经销商代销代办，造成经销商签订假购机协议套取国家农机补贴资金63万余元。
记者还了解到，“农机补贴腐败”中有一个特点是单位犯罪比较突出，个人的贪污、受贿常常借单位收回扣作掩饰。
在郑风田看来，之所以有这么多的“官商合谋”，信息不透明是一个重要原因。他建议，农机补贴相关事宜应该透明公开，不但村里公开，还要在网上公开，接受老百姓监督。
检察机关建议规范补贴实施制度
针对国家农机补贴职务犯罪发案情况，湖南省人民检察院进行了专题调研。通过对案件的分析，农机补贴领域之所以容易出现犯罪，主要原因是国家农机补贴信息不透明；补贴机具市场诚信建设有待加强；对农机部门权力监管不力。
湖南省检察院反贪局专门向湖南省委、省政府提出建议，认为要进一步完善农机补贴实施制度，采取措施，严格落实，特别是完善、强化以下措施：
首先，建立农机补贴信息网上公开查询平台。其次，搭建阳光交易场所，提供补贴购机“一站式”交易和服务。将农机补贴的申请、协议上报、审核、供货审批、补贴资金结算等环节纳入网上办公平台。再次，建立农机补贴目录价格招投标制和企业产品准入诚信制度。凡在补贴目录上的农机生产商一经查实有签订虚假协议、以小套大等情形的，不得进入补贴目录。
郑风田认为，农机补贴不应该指定产品，而应该直接给农民发消费补贴券，实行“普惠制”。农民拿这个补贴券既可以购买所需农机具，也可以互相转让，还可以用来购买别人提供的农机服务。这样才能使农民真正受益。企业也会很乐意，因为用不着到处找关系了，只要专心把产品做好、把服务做足就行了。
2月27日，记者从湖南省农业机械化管理局工作人员处了解到，该局近期正忙于2012年的农机购置补贴方案的制定，针对农机补贴被套取的乱象，今年湖南对农机补贴的抽查、检查力度将会加强。“购机补贴在5000元以上的，我们要求县一级农机局要每一台都查到位。5000元以下的，要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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