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的地位正在变化。虽然它仍被摆放在客厅中央,但它已经不再是荣耀的家庭核心,已经沦为某种“伴随媒介”,至多,只是一块大屏幕显示器。电视中播放的内容正在被观众抛弃。
如今,人们可以有更多渠道获得及时、多元的新闻资讯;有更多途径看到与世界同步的电影和剧集;有更多的热情参与到港台时尚、娱乐节目的互动中……在此背景下,中国的电视界面临着管理部门众多限制性政策;从业者制作的剧集又因种种原因质量普遍不高;而电视台本身的播放模式决定观众必须每天按时守候且定量接收。与此同时,专业视频网站也开始进攻。他们从电视台挖走核心创作团队,制作原创节目;斥巨资购买正版海外节目版权并天生能以更自由的播放方式与受众点对点播出。
摆放在客厅中央的那台矩形机器现在已经不再是单向输出的主体,它要么被彻底抛弃要么被接入一台电脑或者更小巧的高清播放器。人们利用这台大屏幕播放从互联网海量内容中主动挑选出的各类节目。
电视,再见。
电视,再见
对于一些人来说,电视不再重要。尤其是一线大城市中的年轻人。他们有更多的渠道获取及时资讯、有更多的方式看到优质影视作品、也有更多的意愿参与互动而不是单向接受。这一切都让电视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媒体愈发没落
本刊记者/唐磊
“电视正在给我们传达过多我们并不想知道的信息,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的判断能力、独立思考能力甚至是价值观。新闻千篇一律,越来越主观;电视剧看得我都想哭,编剧的智商让人怀疑,导演的不负责任让人发指,演员大多是没有真才实学的大骗子;节目除了选秀就是挖人隐私的情感谈话类节目,各种主持人都像喝多了口齿不清思维混乱自以为是,台下的观众集体无意识地傻笑……”网友“不说”激愤地写道。
这篇文章发表在“豆瓣”的一个小组里。小组的名字叫“不看电视”。这是一群拒绝看电视的同道者。如今,在大城市的年轻人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那个摆放在客厅中央的矩形物体并没那么重要。
“三个月别看电视,再去测测你的智商”
两个女同事争执起来,因为韩剧明星的八卦。她们都拉着赵瑞卿开始聊那部剧集,希望得到支持。“你看过吗?”她们问。赵瑞卿回答说,“很久不看电视了,家里连电视机都没有。”两名同事盯着他看了许久,眼神里似乎在看一个怪物。赵瑞卿把这段经历发表在了“不看电视”小组中,赢得几个人的附和。
这群“不看电视”的同道者在小组说明里写道:这里是一群不喜欢看电视的人!这里是一群不想被弱智电视节目洗脑的人!相信我的观点,三个月别看电视,再去测测你的智商……或许,你喜欢电视中的体育、科技……但是请清醒地保持你选择接受的权利,别让某些弱智的电视节目增强你意淫的思维……欢迎有同样怪癖的人加入,也欢迎来找茬的兄弟姐妹……
赵瑞卿就是有这类“怪癖”的人。从大学到参加工作,赵瑞卿已搬离父母家独立生活十多年,家里从来没有摆放过电视。他和女朋友说“以后有了孩子不能让他看电视,会变傻的”,女朋友表示同意。反讽的是,他的女友是一名编剧。
“电视现在庸俗、势力,追求能带来收视率的节目。我女朋友做编剧,开会讨论,大家都知道剧本很烂,但也知道会有观众看,这种剧就会上。可能他们觉得观众就是庸俗的。电视上无法讨论深刻的问题,也不能让你思考,就是不停地被灌输。”赵瑞卿对《中国新闻周刊》说,“现在也有好的节目,但是要花时间去筛选,我耗不起这个时间。”
他曾靠在沙发上拿着电视遥控器不停地换台,他意识到看电视的时候就是懒散的状态什么事都干不成,甚至包括看电视本身。父亲爱看新闻,赵瑞卿就试图教他上网,引导他不再依赖电视。“网络对他来说太庞杂,要自己筛选,他找不到门道,不适应。但他也觉得电视节目太烂了,有些节目看不懂了。那些偶像剧不是拍给他们看的。好像是拍给年轻人看的,但是年轻人又不看,至少不通过电视看。”赵瑞卿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不看电视”小组里,赵瑞卿的同道者发表自己的状态说:现在打开电视,仅限于看一部分新闻(形势大好的那类就算了)和体育节目,或者放碟片。
31岁的网站编辑吴东江也大致如此,体育赛事是他看电视的唯一原因。虽然每周的篮球、足球赛事都能从网上看到,但只要电视台有直播,吴东江仍会选择电视,一是网络相比电视有延时,更重要的是电视直播视觉效果更佳。但作为影视剧狂热爱好者,吴东江几乎放弃了电视台的节目,他从网上下载自己喜欢的影视剧,当然,是美剧、电影等国外节目。因为网络,国外影视剧填满了众多观众的观影时间。“如果电视台同步播出这些影视剧,我会关注。”吴东江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但这种情况很少。”从前年开始,他储存的影视剧以每年4TB的速度增长。电视机对他来说,成了一个显示互联网内容的大显示器。
实际上,这并不是几个孤立的个案。根据央视-索福瑞媒介研究的调查显示,高收入观众看电视的时间明显低于低收入者。一种可能的解释是,除电视外,高收入观众拥有更多替代性的文化消费途径和方式。同时,电视观众的老龄化趋势愈发明显,对于电视的依赖,农村受众远高于城市群体。而且,近年来,观众平均每段收视时长连续下降,频繁转台使得观众停留在单一频道前的连续时间越来越短。电视的重要程度,真的变了。
从“社交媒介”到“伴随媒介”
人们逐渐抛弃电视是近几年的事情。之前,包括赵瑞卿和吴东江这样“不看电视”的人对于电视机还很有感情。上世纪80年代,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电视,当时家住济南农村的赵瑞卿和福州城中村的吴东江都记得晚上邻居们来自己家中看电视的情景。“我觉得挺拉风的。”吴东江对《中国新闻周刊》说,“那时候电视也算是个社交媒介了。”
对于伴随着电视成长起来的孩子来说,“电视就像个有魔力的盒子,我的很多知识就是从那学的。”赵瑞卿对《中国新闻周刊》说。每个寒暑假的周二下午,赵瑞卿都无奈地对着每个频道固定的“彩色球”画面,很多年间,每周二下午都是国内各电视台的检修时间,暂停节目播出,这种做法让许多爱看电视的孩子抓狂。“每个寒暑假都会重播电视剧,《西游记》《射雕英雄传》……我都会看。那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赵瑞卿说。那确实是一代人的记忆。彼时,娱乐渠道单一,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的近二十年中,电视几乎是每个普通家庭最主要的娱乐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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