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还是要有监督机制,浙江永康自查、公布吃空饷者名单,就是一种监督。监督了,查了,至少可以让其中一些人感到害怕,感到恐惧。
又有吃空饷的新闻,这回是浙江永康市进行“效能革命”查出来的。前几天在永康当地报上公布了192人,时间最长的已经吃了23年。而这还只是自查上报的情况,永康市纪委书记蓝海英说:“有些单位以为我们‘走过场’,所以存在瞒报、少报。”这个县级市究竟有多少人在吃空饷,还不知道。
2008年,安徽砀山县成立“空饷办”(清理吃“空饷”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自查阶段各单位上报吃空饷人员385名。最后这个县清理出了多少吃空饷人员,也没见报道。去年,山东金乡县查实吃空饷人员210人,湖南东安县查到吃空饷人员152人。2005年,江西于都县清查出462名吃空饷干部,四川南充市及辖下各县区清理出吃空饷人员2323人。这些信息说明吃空饷现象不是孤立的。
十多年前,有报纸曾经报道仅有35万人口的国家级贫困县宁夏同心有1.1万干部,其中包括不少“娃娃干部”“书包干部”,甚至四五岁的“学龄前干部”,此为“同心现象”。我一度有过错觉,以为吃空饷是落后地方的特有现象,这不仅是因为“同心现象”的报道,还因为曾有一种说法广为流行:落后地方除了吃“皇粮”,没什么别的出路,于是人们争着去吃官饭、吃空饷。现在,当然不能再这样想,全国很多地方都在争着吃官饭、吃皇粮,从公考大热就可以看出端倪。广东省委副书记朱明国也说过“优秀人才纷纷去当官”。吃空饷现象呢?也都差不多。
尽管如此,吃空饷现象在某些地方似乎更加猖獗。山西近几年各种古怪事情被曝较多,黑煤窑、黑砖窑、疫苗管理混乱、巨富数千万嫁女、小偷偷官官不报案等等。最近山西又连续被曝吃空饷事件。别的地方,吃空饷也就是吃空饷罢了,山西吃空饷还另有突出之处。文水县一名吃空饷人员,经商15年,又要当副县长;侯马市国土资源局一干部从未上过一天班,吃空饷9年。今年初,还有某县委书记之女挂名省疾控中心吃空饷读大学;长治公示官员提拔名单,多名“神童”在列,令人浮想连翩:到底是先前曾挂名吃过空饷,还是现在临时在假造履历?
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就是各地吃空饷现象中,学校占很大的比例。教师离岗,继续领工资,或者领部分工资,留一部分由学校自行分配。不知道这一现象说明了什么,是学校在解决收入低问题,还是显示了学校管理的混乱?无论怎样,学校和离岗教师是在合谋骗取财政拨付的工资款。学校成为吃空饷的重灾区,确属斯文扫地的事情。
吃空饷行为不是没有治理。2005年,中央机构编制委员会办公室就布置年底开始在各省区市清理吃空饷。但7年过后,全国各地仍在传出吃空饷的消息。这是那一次布置没有落实,还是吃空饷已是割不完的韭菜?现在清理吃空饷,发现有吃了23年的,这表明清理可能并未真正落实。但我们知道,即使清理,也没有多少人会因为吃空饷受到惩罚,最多就是退款,然后不了了之。
也有很多人提出要严厉惩处,包括动用诈骗罪、贪污公款罪的罪名。但吃空饷是不是符合那两个罪名的构成要件,可能是一个问题。以诈骗来说,须有故意非法占有公私财物的目的,但吃空饷这种情况应属少见,多数是离岗以后继续领薪,领薪者并未主动表达占有财物的故意,而是“被发薪”后未予退回,这跟诈骗并不一样,离贪污就更远了。当然。如果真的要以刑法来处置吃空饷,应当修正刑法,而非恨之所至,罪名类推。
吃空饷造成的公共资金损失虽然放在一个人身上不算太多,但蔓延成风,损失则巨大。无疑可鄙可恨。可是即使有了法条,我们还不能不担心法律的执行是否严格,以及法律是否失衡。现实中,官做得越大似乎治之越难。而我们的管治能力似乎也在降低,吃空饷这么猖獗就是一个表现,权力的缺乏约束也是一个表现。
看吃空饷时,人人痛切,我也一样。那么如何才能制止吃空饷呢?理想的方式,当然是道德教育。可是吃空饷的人多属于机关事业单位人员,照理说,他们坐到现在的位置,受到的各种教育、培训(这其中自然包括道德教育、纪律教育、法制教育),肯定比一般民众要多,可为什么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是照吃不误呢?道德教育显然不是灵丹妙药。还有一种方式就是惩戒,吃空饷者除了退款之外,还应该进行纪律处分。机关事业单位人员犯了错,是不是能够剥夺他们的曾有的身份呢?是不是能取消他们从位子上继承下来的待遇呢?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要有监督机制,浙江永康自查并公布吃空饷者名单,就是一种监督。监督了,查了,至少可以让其中一些人感到害怕,感到恐惧。害怕了,或许就不敢再吃空饷了。
“摸着石头过河”改革的时代已逐渐过去,理性改革和决策问责的时代正在到来。
深圳市委书记王荣在接受人民日报采访时表示,当前推动改革比过去30多年任何时期都更加艰难,需要把政府为主的社会管理行为,转化为全社会共同参与的共治行为。
时事评论员 刘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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