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目睹老伴自杀 检方不确定是否提出犯罪指控

珀迪（左）现在只能看着妻子玛格丽特的画像回忆两人的幸福时光。

　　阿兰·珀迪，88岁，坐在圣地亚哥的家中，而旁边是他不堪病痛折磨的挚爱、84岁的妻子玛格丽特，老太太正以自杀的方式与这个世界作别。警方逮捕了珀迪，珀迪强调自己没有协助妻子自杀，但他同时承认没有阻止。目前，当地检方还不能确定是否对珀迪提出犯罪指控。

　　在美国，不同州的法律对协助自杀的规定不一，有的允许其存在，有的则视之为犯罪。不过这类让自杀者家人和警方都陷于两难境地的案子，如何得到更令人满意的处理，正考验着伦理与法理的博弈。 编译/梁美兰 王勇

　　陪伴自杀 “不希望她在最后时刻有被抛弃的感受”

　　3月20日，当护理人员到珀迪的住所时，玛格丽特正安详地坐在最中意的椅子上。清晨的阳光穿透彩色玻璃窗，照进屋内。老太太头上罩着的塑料袋密密实实地缚住脖颈。

　　旁边的书桌上，是老太太的绝笔信。书架上，满是关于生与死的书籍。信中，她说，各种疾病带来的疼痛已让人无法忍受。

　　珀迪告诉护理人员，老伴把30颗安眠药拌在苹果酱里，咽下去，然后用塑料袋使自己窒息。

　　他催促护理人员加紧处理尸体，因为老伴把遗体捐献给了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医疗中心，他们需要在第一时间取得老伴的可用器官。

　　当警方开始询问珀迪时，他只是不断重复这样的信息：老伴自杀时他就在现场。他强调自己没有协助妻子自杀，但他承认没有阻止。

　　接着，老翁被戴上手铐并被带到监狱，他被指有协助自杀嫌疑。3月28日，珀迪接受传讯。检察官告知法官此案正在审查中。哥郡地方检察官邦妮·杜曼尼斯表示还不确定是否对珀迪提出犯罪指控。

　　“对，那时我就在她身边。”珀迪说，“我不希望她在最后的时刻有被抛弃的感受。我想让她知道我爱她。”

　　多次轻生 “她有清醒的意识，决定亲自结束生命”

　　老两口住在这所绿树环抱的两层房子里15年有余。房子里全是两位老人的美好回忆：儿辈孙辈的照片、一同旅游的留影、老太太的绘画作品、老翁作为二战空军军人的纪念品……

　　1997年，失去爱人的他俩走到了一起。老太太患上了舍格伦综合征，这是一种以破坏泪腺、唾液腺等外分泌腺为主的慢性自身免疫病。即便病痛缠身，老太太平时总表现得很隐忍。然而最近，老太太又不幸遭遇了胰腺炎和几处脊椎断裂。疼痛不停刺激她的神经，没有老伴的帮助，她根本起不了床。

　　最终，她选择彻底告别疼痛。

　　去年12月，珀迪出差后，玛格丽特尝试在汽车里用一氧化碳结束生命。她关上汽车车窗和车门，打开汽车引擎。可死神似乎还有颗怜悯之心，珀迪及时回家了，他在车库里发现奄奄一息的玛格丽特。他把老伴拖出车外，救活了她。

　　今年2月，玛格丽特把五个孩子叫到跟前，告诉他们自己无法忍受疾病的折磨，即使医生开出了救命药物。女儿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跟母亲的最后一次见面。珀迪评价老伴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她有清醒的自我意识。她决定亲自结束生命。”

　　珀迪被捕后就再也没见到妻子。孩子们最后把老伴的骨灰撒进了海洋，但是珀迪没有去，他已没有勇气再次跟妻子道别。

　　伦理难题

　　“无法断定帮助爱人结束痛苦有罪”

　　加利福尼亚州西部法学院“加州无罪项目”负责人贾斯汀·布鲁克斯表示，从检察官的角度看，协助自杀的案子在伦理上让人左右为难，相关法律规定也模糊不清。

　　检察官担心，如果拒绝调查和起诉此案件，以后要是遇到类似案件怎么办，尤其是在自杀者的疾病并不致命，或者协助者企图在自杀者去世后获得经济利益的情况下？

　　“陪审员可能会说法律规定协助自杀有罪，但我们无法断定帮助至爱的人结束痛苦的人有罪。”布鲁克斯说，“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度艰难的处境。”

　　俄勒冈州、蒙大拿州和华盛顿州都有法律规定，允许医生开药帮助病人自杀。而在加利福尼亚州，帮助病人自杀是一项“重罪”。

　　前任圣地亚哥郡地方检察官1999年曾指控一名退役海军军官托马斯·麦恩协助妻子自杀。他的妻子罹患“葛雷克氏症”（一种运动神经元疾病），奄奄一息。他把妻子带到车库的汽车中，启动汽车，关闭车门车窗，想跟妻子一起自杀。最后他获救，而妻子去世。案件审理之前，他就服用剧毒药物自杀。检察官苏·法西恩称，麦恩的案件让很多人不安，一些警察说，如果他们身处麦恩的境地，也会采取类似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