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华人“蚂蚁帝国”:创业精神支撑群体发展

　　中新网5月19日电 据西班牙《欧华报》报道，经济学家、生物学家一直在研究的“蚂蚁帝国”，单个蚂蚁的力量微乎其微，但是同时也很容易吃饱肚子。西班牙华人大规模进入食品店、百元店、服装店这些领域，并不像大公司那样经过策划、论证、计算、考察，几乎是无意识的看到别人可以开，就盲目地认为自己也可以开，全凭一种魄力、冲劲，或者说商业嗅觉、本能、渴望，就像蚂蚁一样。这种看似无意识，甚至有点莽撞的商业行为，却产生了一种令西班牙刮目相看的效应。

　　高居不下的失业率在西班牙的年轻人心中形成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不仅在读大学生纷纷考虑去北美、北欧、西欧等国家继续进修深造，以求获得一个好的就业环境、更多的就业机会，就连在职的西班牙年轻人也同样对失业问题感到忧心忡忡。在西班牙一家贸易公司工作的侨胞刘先生对此深有体会，近日他向记者讲述了他与西班牙同事的一次讨论。

　　担心失业 不敢买房

　　据刘先生介绍，他的这位西班牙女同事叫MARTA，今年28岁，大学毕业后工作了六年，在市中心租住了一个房间，月租金包括水电费在内大致需要500欧元。MARTA的男朋友ANTONIO在美国取得了计算机专业的硕士学位，现供职于一家跨国公司，是一名IT工程师，ANTONIO现在仍与其父母一起住在马德里。按说两人的收入水平属于白领偏上，也有了一定积蓄，而且感情基础很好，又到了适婚年龄，是时候考虑买房成家了。尤其是当下西班牙房市价格一跌再跌，可MARTA对此仍然举棋不定，令她最为担心的仍然是失业问题。

　　她认为，虽然现在以两人的条件完全可以支付购房的首付金，但是免不了还要向银行贷款。西班牙有500万失业人口，其中接近一半都是30岁以下的年轻人，这样触目惊心的数据和现实，怎能熟视无睹呢？整个西班牙的大中小企业，顷刻之间坍塌的有之，不断裁员的更比比皆是，没有哪个企业的职位是必然属于你的。工作合同也变成了一年一签，一旦拿出全部积蓄购买了房产，每月都要背上还贷的压力，而手头再无活动资金可以周转，只能凭借两个的工资度日。与其承担这种风险，倒不如手里攥着钱，静观其变心中更踏实。

　　刘先生称，MARTA是一名十分勤勉的员工，仿佛失业的危机感一直伴随着她，所以MARTA表现出来的那种拼劲儿和责任感，恐怕连许多中国人都望尘莫及。在这个八十多人的公司中MARTA的工作表现出类拔萃，可她仍然如履薄冰，对待每一项细琐的工作都特别认真，生怕哪一天失去老板的信任而被迫加入失业大军。

　　MARTA说出自己的担忧后，反问刘先生：“你不担心失业问题么？是否经济危机对你们的影响要小得多呢？”

　　创业精神支撑群体发展

　　面对MARTA的提问，刘先生犹豫了，因为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有MARTA那么好的条件，可能早就下手买房了。从两年前开始就不断地有中国人抄底西班牙房市，不仅仅是中国人老板买房，打工者买房的也不少。说不担心失业那不可能，可似乎总有些莫名的力量支撑着中国人买房的勇气，也许是中国人的文化属性里，对拥有房产的那种与生俱来的渴望太强烈了，几乎可以战胜经济危机和失业的危机感。

　　虽然当时刘先生没有正面回答MARTA的提问，只是声称经济危机下旅西华人的生意也难做，失业的人找工作同样十分艰难。可在他心底画了一个问号，因为事实上他并没有像MARTA那样为失业的问题而忧心忡忡。就像是旅西华人喜欢开店那样，四处收购廉价LOCAL开各种店铺的中国人此起彼伏，倒下一批，马上就有另一批跟进。华人这种创业的热情，与西班牙年轻人对就业、失业前景的担忧，实在是南辕北辙。

　　中国人的创业、开店精神支撑着这个群体，在经济危机、欧债危机、失业危机的浪潮里，依然故我地摸爬滚打，低调而稳健，像钉子一样牢牢地嵌入消费市场。貌似有点低级趣味的食品店、百元店扎堆儿经营，却始终吸纳着西班牙普通民众残存的消费购买能力，不论是利用勤劳、超时营业也好，还是依靠低价格战也罢，总之是不断蚕食、占领这部分市场需求，让诸如DIA这样的本土大型企业也不得不严阵以待，推出各种战术疲于应对。

　　这种现象不由得让人想起经济学家、生物学家一直在研究的“蚂蚁帝国”，单个蚂蚁的力量微乎其微，但是同时也很容易吃饱肚子。中国人大规模进入食品店、百元店、服装店这些领域，全凭一种魄力、冲劲，或者说商业嗅觉、本能、渴望。就像蚂蚁一样，一旦第一只蚂蚁发现食物，取了一小块之后返回蚁穴，它身上会分泌一种激素，后来的蚂蚁能够闻到，并逐渐修正和寻找通往食物的最短路径，其它蚁穴里的蚂蚁便随之一股脑地蜂拥而至了。这种看似无意识，甚至有点莽撞的商业行为，却产生了一种令西班牙刮目相看的效应。

　　自给自足的华人经济

　　刘先生的思考和分析，从文化属性和生态学的角度切入重重危机下西班牙华人的生存环境略好于西班牙普通民众。其实，从华人经济结构上也能得到相同的结论。

　　中餐馆、食品店、百元店、服装店、理发店等等，这些华人比较集中的行业，抓住的都是西班牙民众消费的最基本需求，都与衣食住行紧密相关，再怎么危机日子总是要过的，过日子就离不开这些消费需求。与房地产泡沫经济截然相反，这些店铺是扎进消费底层的钉子，不容易倒，这些钉子不倒，就能盘活上游企业，包括批发仓库、物流公司、法律咨询、旅行社等等华人的相关服务产业。所以，整个西班牙华人产业链，可以说大体上其根系在于那些最牢固的市场基本需求，只要市场还有哪怕一丁点消费需求，中国人的店就会开在那里。同时，由于分散式经营，尽管内部竞争激烈，但是每个小店的负担没那么大，即使支撑不下去转让出去了，马上就会有下一批创业的中国人接替，这简直就是一个可以实现自我更新的无人操作系统。

　　有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店存在，就有了上游批发企业，以及相关服务行业。失业问题也就不难理解了，哪怕再小的华人企业也总是要用人的，个体户雇用自己、亲属，已经解决了一大部分人的就业问题，即使没有高学历、专业技能，看店、零售同样能维持一家人生活。更别说那些大型的中餐馆、百元店、批发仓库，总能解决一部分劳动力市场的需求。

　　劳工部的统计数据

　　根据西班牙劳工部的2012年第一季度的统计数据，也能够从一个侧面说明上述问题。西班牙劳工部日前发表数据显示：今年1月份到3月份全国新增的非西班牙国籍的个体户和老板居留购买者当中，中国人的比例将近七成。目前西班牙全国中国老板的总数已经达到了37084人，这个数字比上一个季度增加了1.5个百分点。目前，中国老板的数目，在所有外籍老板中占到的比例已经攀升到了17.7%，遥遥领先与其他国家的移民。与此同时，马德里自治区劳工部门4月23日宣布：在首都地区上保险的中国移民人数，历史上首次超过了摩洛哥人。目前中国人在上保险的非欧盟移民中排名第五，总人数为21662人。目前中国移民在马德里所有购买社会保险的外国人口中所占的比例已经达到了6.92%。而摩洛哥移民上保险的人数在同一时期下降到了21576人，历史上第一次少于中国人的水平。

　　以上的官方数据更进一步的说明，西班牙华人是一个独特的群体，拥有一个独特的力量。虽然不能说这股华人力量在西班牙主流社会上有多么巨大的影响，因为即便这些如小蚂蚁一样勤劳的华人全体都出动了，也不过是吃掉了一块蛋糕。但是，眼下的西班牙就像是一个残破的大花园，一小块被那些商业大鳄们丢下的生日蛋糕，已经足以养活十几万华人了。(湛卢)

　　作者：湛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