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西部网
陕西籍军人沈星2000年9月入伍,2010年9月考入武汉的二炮指挥学院攻读硕士学位。5月11日他请假两天回原单位进行论文调研,并买好了5月13日母亲节这天晚上返回武汉的火车票。但在13日抢救落水少年时,他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一瞬间的美好与高尚来源于一贯的对美好和价值人生观的追求,正是这种对人民无私奉献精神,才铸就了沈星面对危险时,奋不顾身的选择,大家对他的缅怀和眷念,折射出我们这个社会,对美好和美德的崇尚。
“挺住,别哭!”
5月13日下午,距离山东省青州市千里之外的西安市阎良区凤凰路街道新跃村68岁村民沈希望,忽然接到亲家舅舅的一个电话,说儿子沈星想爸爸妈妈了,你们抽时间过来,最好马上就过来。此前一月,沈星刚做了一个小手术。母亲节前夕,在武汉读研究生的他,给母亲和丈母娘分别寄去了一身睡衣,作为节日的礼物。
沈星一向把部队的工作放在首位,这个时候托人打来思亲电话,明显就是反常。沈希望其实当时就有不祥的预感,他拄着不离身的拐杖,对大儿媳说,马上订机票。
沈星的哥哥沈毅,几乎是同一时间也接到弟弟手机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是沈星所在部队领导,说沈星为救落水少年发生溺水,正在医院抢救。做了十多年警察的沈毅听罢,狠狠地敲打着脑袋,眼泪刷地夺眶而出。
沈星90高龄的外婆得知沈家一家四口马上要飞到山东看外孙,似乎也预见到凶多吉少,执意送行到机场,路上反复叮咛,必须把外孙沈星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给她。
不管在飞往济南的飞机上,还是在开往青州的汽车上,大家各怀心思,心照不宣,都在期盼奇迹的出现,默念着“一定要坚强。挺住,不哭!”沈希望还不断地劝老伴别胡思乱想,他背地叮嘱大儿媳:把你妈管好,我担心她撑不住。
当晚,沈家四口人被部队迎接到抢救沈星的医院时,沈毅看到列队军礼迎接的两列官兵,“一切都明白了”,他腿下一软,差一点瘫坐在地上。
此时的沈星已经静静地躺在救护室的抢救床上。沈毅掀开蒙在弟弟面部的白床单,发现弟弟额头的那块伤疤很深很深,用了许多方法都遮盖不住。
那晚,沈毅执意陪弟弟在医院呆了整整一个夜晚。父亲沈希望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事,然后一个人躲到病房黑暗处,抽泣起来。
放弃清华北大去参军
沈希望向记者讲述,他的原籍就在山东青州。一百五六十年前,6岁的爷爷随着外出打工谋生的乡亲来到陕西。最后落户在西安市的阎良区。沈星的老爷、爷爷是两代单传。沈星的奶奶毕业于女校师范,和爷爷做了多年的教师。沈星的爷爷早逝后,上初二的沈希望执意退学,扛起养家重担。这个书香气浓重的家庭,对文化和知识异常崇尚,奶奶定下家规,孩子读书,谁也不能打扰。
沈希望是村里出了名的吃苦人,为了养家他包揽了村组最苦最累最脏的活路,打井、做木工、拉大粪,跑运输还负责装卸,最后因外伤留下腰部残疾。吃过没文化亏的他,一直希望两个儿子能学有所成。大儿子沈毅考上警校做了警察,二儿子沈星随后考上了位于天津的解放军军事交通学院。
沈希望得知沈星高考分数上清华北大也没有悬念时,大为不解。儿子沈星说自己想参军,一心想到部队锻炼,所以提前报考军校。对此心里尚留一丝遗憾的沈毅说,村里人有时还会打趣父亲称,把两个儿子全奉献给国家了。但父亲却自豪地表示,他是村里最幸福最自豪的家长。
沈毅在弟弟沈星考上军校时,不放心地将他送到部队,反复叮嘱领导要严格要求。时隔不久就接到电话说,你弟弟还不错。沈星上军校走了不久,奶奶就一病不起,随即病逝。家人统一口径,对沈星隐瞒这个消息整整一年,直到沈星假期回到家中。
沈毅担心地问弟弟在军校的表现。没想到沈星淡淡地说,荣誉奖励得了好几个,自己已经记得不清了,回家只带了一张优秀共产党员的奖状。沈毅事后想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入党竟然比我还早一年。”
凡事都先想着别人
哥哥沈毅小时候很贪玩调皮,经常会挨父亲的训诫。每当这时想不通时,弟弟沈星都会走过来开导他:你这个事情就是做的不对,你就不能惹咱爸生气。看着弟弟老成的样子,沈毅每每会破涕为笑,嘴里嘟囔着,你还懂得多。
村里有位沈大爷,是孤寡老人,一直没有人照顾,沈星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就和同学经常到老人家里帮忙洗衣服、挑水、打扫屋子。直到他上高中时,父亲沈希望才从别人口中得知,儿子竟然默默无闻地做了十年多的“活雷锋”。
“他学习好,回家就是写作业,做不完连饭也不吃。你把碗端到他面前,他会哭着对你说,忙着呢,别打扰。每次考试后,父亲都是担心地先询问我的成绩。”沈毅向记者回忆,父亲最得意的就是参加弟弟的家长会,会后免不了对他这个当哥哥的一番勉励,啥时间要是像你弟弟那样不让我操心了,就好了。
在沈毅的印象里,弟弟就不会游泳。一起上军校的弟弟同学称,大学期间他们只上了一节游泳课。但对于弟弟下水救人的壮举,沈毅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他说,弟弟考军校体检时,父亲就怕他多管闲事,就一直跟着,结果还是把儿子丢了,最后发现沈星竟陪着另外一个同学做检查。沈希望一下子急了,但想到小儿子这种爱管闲事的性格早已成了习惯,只好无奈地说,你赶紧开始体检吧,你的同学我陪着。
沈星还把管闲事的作风带到了自己工作的岗位。老同事左华山结婚前想买房子,钱不够就硬着头皮向“老好人”沈星开了口。他说,沈星结婚时还租房,买房连首付都不够,但一直没向他开口借过钱。抱着试试看的左华山没想到,第二天沈星将一万元钱递给他,还不还意思地说,容他稍后再想办法。左华山这时才知道,沈星买房的贷款还没还完。
同事李民玺提起沈星更是唏嘘不已:他是宿舍最不合群的。放学了就是打篮球,晚饭后就去办公室加班,大家都睡觉了,他还在看励志书。一次李民玺肠胃不好浑身乏力,沈星得知后,在药店买来药,还让妻子特意熬稀粥送到宿舍。这样坚持了整整一周,直到他身体完全恢复。沈星妻子蔡相珍嗔怪道:他对我都没这么好过。
无法抵达的车票
解放军军事交通学院政治部宣传处的周明奎对一件事情刻骨铭心。他对记者回忆道,2002年沈星在学校队里做助理。当时学员粮食浪费现象有所抬头。让他没想到的是,一次沈星当着全队学员说:“咱们区队100多人,80%同学的父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他们就是靠种地供咱们上学的!”沈星眼眶红了,他心疼这些馒头,更心疼白发苍苍的父母们辛苦的付出。“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现在对自己的生活很知足,特别感激父母,所以见不得大家浪费这些爹娘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说完,打开手中的饭盒,拿着一块又一块碎馒头,边吃边哭。场面让全体学员都为之震撼,此后学员们再也没人随意浪费了。
沈星就读本科时的舍友刘伟告诉记者,他是一个挺拔、帅气阳光的小伙子,不但人品好、人缘好,学习刻苦也出了名,是那一届最早通过英语四六级考试的学生。沈星还积极参加各种比赛,演讲比赛、诗歌朗诵,多才多艺。有一年响应爱护母亲河活动,愣是将自行车从天津骑回了西安。2010年沈星考上研究生脱产学习后,经常给学校打电话,交流学习心得,希望把自己学到的新知识带给自己在学校的同事和学生。去年暑假,学院配合二炮有一次大演练,刚放暑假的沈星就跑到学校,向领导提出自己也要参加,“赶紧分配任务吧”。函授科科长王铭涛让他赶第二天拿出一份计划,没想到后半夜沈星敲门进来说,自己已经做好了,看有哪些修改的。王铭涛看到计划做的很周详,基本可以不作改动。第二天一大早,沈星已经将上千份表格打印出来,在办公室门外等候了。
当年寒假部队派教师下部队调研,沈星一个人包揽了两个省,返回时收集的调查表上,分列有上千个问答题。王铭涛看后向领导汇报,沈星一定在平时的业余时间做了大量的调研工作。
王铭涛科长不无惋惜地说,沈星今年年底就要研究生毕业了,返校后单位一定会分配他更艰巨的教学任务。这次沈星回家,主要是调阅资料做调研。就在他牺牲后,大家才得知,他已经买好了当晚7:10去武汉的火车票。5月20日上午,沈星头七。沈希望带领家人再次来到儿子牺牲的南阳河边祭奠辞行。岸边群众惋惜地议论道,其实沈星当天的装束看不出是军人。沈希望不高兴地反驳道,他不那样做就不是沈星,就不是人民的子弟兵。因为沈星不但是他沈希望的儿子,也是驻地青州人民的儿子。文/(记者 孙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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