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报刊亭“一拆了之”：便民还是“便管”

　　“报复性执法”

　　需要指出的是，在今天作为“还路于民”对象的报刊亭，在上世纪90年代，却是作为郑州市十大利民举措上马的。按当时宣传的口径，初衷是为下岗职工、伤残人员等提供就业渠道。当时的郑州地方领导也曾公开说，“报亭要成为城市中真正方便市民的‘便民亭’，今后郑州市的报亭也要朝产业化的方向发展，充分保证经营商户的利益。”

　　但郑州的城市管理者们为什么不能给报刊亭一个共同发展的机会，却要一拆了之？在郑州市委宣传部的官方微博上，法制文萃报记者看似找到了“标准”答案。该微博发布了郑州市金水区经八路街道办事处关于清理占道经营报刊亭的情况说明。说明称，“经八路办事处原有报刊亭大多位于人行道上，存在占道、遮挡行车视线等问题，清理占道报刊亭的主要目的就是要退店经营、还路于民，保障大多数行人畅通、安全的通行权益。”但对于这种“退路便民”的好意，公众却并不认同，有郑州市民就第一时间针对性地提出了不拆报刊亭改善交通的措施，如占道可以疏通，遮挡行车视线可以重新规划等等。显然，官方的标准答案并不标准。

　　除了影响交通外，超范围经营、违规经营是郑州城市管理部门指出的另一宗罪，主要指的是在报刊亭里除了卖报纸杂志外，有的业者还偷卖饮料、违禁书等。但在笔者看来，这也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因为报刊亭就在明面上，即使出问题，这也远比抓流商小贩容易得多吧？目前，同属河南的古城洛阳已走出了报刊亭改革坚实的一步，据报道，洛阳市提出了于今年底前建设500处邮政便民服务站的计划，目前已提前完成。有了这些邮政便民服务站，不少城区居民在家门口即可缴纳各类生活费用及购买电子机票，未来洛阳市民还可以在报刊亭享受到公交、物业、社保、医保、交通罚款缴费等众多公共事业服务。在这一过程中，政府、社区居民、报刊亭业者都是大赢家。

　　一拆一建，两相比较之下，无疑，郑州市的城市管理者让公众看到的只有倦政，懒政，而这种简单粗暴、拍脑袋式决策造成的恶果在报刊亭消失之后已体现得十分明显。按照计划，“退路”之后就是“进店”，但据当地媒体报道，许多“退路进店”点并不愿意卖报，最多卖一些杂志。“卖一大堆报纸还不如卖条烟来得快!这点利润不够付房租!”卖报利润低是最常见的理由，而且报纸上架时间早，等商铺9点后开门，早过了报纸黄金发行时间。“退路进店”的先天硬伤，导致了这样一个怪圈：卖报纸的不愿意卖，买报纸的找不到地方买。自4月以来，郑州报刊零售市场整体销量下跌约80%。

　　最为讽刺的是，在这个“一拆了之”的便民工程实施中，与城市管理者们指点江山、雷厉风行的气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数百个升斗小民家庭生计无依的惶惶不安。

　　试想，一个位置极佳的报刊亭一个月能挣4000到6000元，在郑州这样的二三线城市足够养活一大家子人，而政府在拆除这些报刊亭后，仅提供了诸如环卫、巡防队员、计生管理员等这些工资少得可怜的岗位作为善后，还美其名曰“公益性工作岗位”，如此不公平的岗位交替，又怎么能让老百姓心甘情愿？由此带来的社会不安定因素，郑州市庙堂诸公真的有所预防吗？

　　先破后立，不破不立。但当破的苦果都由你承受，立的收益却与你无关时，谁又能淡定？

　　别让城市太无情

　　一边是便民服务，一边是城市管理，街头报刊亭建设与城市管理被“人为”对立起来。近年来，城市拆除报刊亭的事件在全国时有发生，如贵阳、南京、无锡等地。对此，城管等部门的普遍说法是,马路上的摊点关系到城市的美观与畅通，所以要“整治市容”。但报刊亭真的如普通摊点一样吗？众所周知，报刊亭的业主除了卖报纸、杂志之外，很重要而且非常忙的一个功能就是给来来往往问路的人去指路，这些无偿和免费的工作在为城市疏导交通的同时，也自然而然形成了无数流动着的人的集合点。在这里，有文化的传递；在这里，有温情的流动。

　　这种文化与温情的气息还通过各种途径向外发散着：在公交地铁火车上，和陌生的乘客互换报纸杂志；走到陌生的街区，找报刊亭大妈问路；暖暖的下午，翻翻杂志感受纸质阅读的快感……随着一座座报刊亭被拆除，这都将只是郑州乃至更多城市市民的记忆。

　　事实上，许多当政者对现代城市的认识存在一个很大的误区，就是认为越是干干净净，越是高楼大厦，才是“现代”。殊不知，现代城市的标准，应该是具有更多更完备的能力让城市中的居民生活得到改善。从这个角度上来讲，拆掉报亭，断掉报贩的生路，掐掉居民的方便，根本不是“现代城市”所应该做的，而是政绩激素催化下的产物！

　　其实，一座城市就像一个家庭，有人生活就一定会有些乱，过分管出来或摆出来的整齐划一或窗明几净，并不适合人居，而且还会因降低居民的幸福感而难以长久。因此，城市管理者们应尊敬城市多年形成的自然生态，包括人文、商业、传统和习俗等。

　　这种城市管理的“生态友好”，省事，省心，还可以把腾出的时间、精力和经费用于“抓大放小”。

　　●结 语

　　报刊亭的不同归宿，也许展现出的是执政者不同的执政理念。但无论是什么样的举措，是否打着“便民”幌子，其实并不重要，公众希望的，是“以人为本”精神的真正落实，是对生活幸福的推进，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政绩式工程。

　　别忘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