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后建筑工网吧内被奚落 用啤酒瓶砸人致1死1伤

犯罪嫌疑人钱壮壮正接受检方提审。检察院供图

   一句“瞧他那熊样”引来杀身之祸

   “85后”建筑工网吧内被奚落 用啤酒瓶砸人致1死1伤

　　两个月前，在网吧里上网的18岁青年康友强（化名）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一句冲着陌生人随口而出的奚落，竟会令自己头破血流甚至命丧黄泉。用啤酒瓶下此狠手的这个陌生人就是85后男子钱壮壮（化名）。日前，青浦检察院对这起故意伤害案依法审查起诉，记者在看守所里旁听了检察官提审钱壮壮的整个过程，独来独往、内向寡言、提到伤痛回忆耿耿于怀的他令人唏嘘不已。

　　本报记者 卢燕

　　血涌上头，啤酒瓶狠命连击

　　今年5月1日下午，钱壮壮走出青浦的一家建筑工地员工宿舍，拿着两个未开启的啤酒瓶匆匆走进一家网吧，对准正在上网的康友强就是猛的一砸，啤酒瓶顿时随着爆裂的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头顶被击中的康友强顿时蒙了。

　　一个啤酒瓶砸中康友强后，钱壮壮立刻拿出另外一个啤酒瓶，倾身缓了一缓，对着坐在康友强旁边的马力华（化名）又是一砸。砸完后，钱壮壮立刻夺门而逃。

　　被砸到的两个人随即站起来，追出了网吧。没有追上钱壮壮，两人看见自己身上狼狈不堪，只好去到一家理发店清理。刚坐进理发店没多久，康友强的头开始血流不止，在马力华的连声呼唤下失去了知觉，倒地不起。

　　当晚，急诊室给康友强开出了脑死亡的病危通知书，10多天后，康友强的心跳停止了跳动。而马力华的头部和颈部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划伤。

　　得知自己闯祸的钱壮壮不敢回宿舍，先逃到苏州后返回江苏溧阳，尽管自己的父母都在那里，他却有家不敢回，躲了几天后又逃窜到了溧阳的一家石灰窑厂，最后被公安捉拿归案。

　　那么，究竟为了什么，他要对着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下此狠手？

　　内心：他们从上到下斜睨我

　　昨天，记者随同青浦检察院的检察官在青浦区看守所的提审室里，见到了已被逮捕的钱壮壮。

　　1987年出生的他膀粗腰圆，皮肤黝黑，描述案发经过时，不由自主就会在言语间加入自己的“臆想”：“那天，我从工地下班后，背着工具包就去了那家网吧，找的座位就在康友强和马力华旁边。大概看我穿的是工地上的工作服，他们看我的眼神是从上到下地斜睨我，好像在说，你一个农民工也能进来跟我们坐在一块。”

　　据网吧的探头显示，康友强坐的是26号，马力华坐的是25号，钱壮壮看中了靠墙壁的23号。坐在24号座位的是另外一个陌生人张明（化名）。

　　“当时，我好声好气地对张明说，让一让，让一让。他刚开始装没听到，后来我又催了他，他就扯着脖子对我大吼大叫，你进去啊，你进去啊。”隔着栏杆，记者能感受钱壮壮因被人看不起而产生的激动：“张明吼完以后，总算动了动位置，可我发现网吧里很多人都在盯着我看，我想这个网不上也罢，就想走了算了。”

　　钱壮壮背着工具包，又从狭小的座位过道里走了出去：“我走到康友强后面，听到他对旁边的马力华说了一句，看他那个熊样！”

　　灰溜溜地回到了宿舍，钱壮壮拿出白酒就是一顿猛灌，胸中的怒火越蹿越高：“凭什么看不起农民工？”

　　“那天我回到宿舍后，看见还有几瓶没喝的啤酒，抄起啤酒瓶就冲了出去。当时根本没考虑到会有什么后果，就觉得被人看不起的滋味太难受了。”钱壮壮告诉检察官：“我明年就想和女朋友结婚了，为了凑钱装修老家的房子，才到上海来打工。”

　　》对话

　　每天都被包工头骂心里很烦也很累

　　检察官：来上海打工几年了？工地包工头每个月都会按时发工资吗？

　　钱壮壮：4年了，一直跟着这一个包工头。哪里有工地，就去哪里干活。几乎每天都要唧唧叨叨地被他骂，心里很烦也很累。每天的工钱大概有100多块，但每个月就给我1500块钱，所有的工钱到年底才结清。

　　检察官：康友强他们三个人跟你不认识，就说了那句话，你就觉得自己不被尊重吗？

　　钱壮壮：是的。小时候，我常常被人欺负，就想着要强壮身体，那天去上网也是为了查健身的资料，我不像他们上网就是去打游戏。我是四川人，长大后跟着父母迁到了江苏溧阳。因为不会讲当地的方言，有时候去饭馆吃饭，当地人都不跟我坐一桌。有了女朋友以后，我就想着要多挣钱回去结婚装修房子，不然家人受欺负。

　　检察官：宿舍里的工友说你独来独往，性格很孤僻内向，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钱壮壮：我是很内向。可能还是跟我小时候有关吧，我不会讲当地方言，别人一听到我讲普通话就喊我是“四川佬”，说我们那边怎么怎么穷，慢慢地，我就不爱说话了。宿舍里的工友每天下了班都要出去吃饭，我都是买了自己回来吃，不大跟他们在一起。

　　》记者观察

　　提高自控能力，不要怀着敌意看待他人

　　从看守所出来后，记者注意到，犯罪嫌疑人钱壮壮性格孤僻内向，不爱与人交往，却是不鸣则已，一鸣偏激。这起故意伤害案中的钱壮壮会否已经有了“周克华”的雏形？

　　心理学研究表明，人在愤怒的时候，有泄愤报复心理，但是对什么事情会愤怒，愤怒到什么程度，用什么手段泄愤，泄愤时候的理性考量的深浅大小，对生命的珍惜和尊重，每个人情况有所不同。

　　以最近大家热议的周克华案为例，法律界有观点认为，他的目标仅仅是钱，也就是财，周克华是个目标型的犯罪者，而非情绪型的，他几乎所有的目标就是奔着钱财去的，所以他大多选择在银行门口作案。作案时，他杀伤的都是与他的目标直接有关的人，与此无关的人并不在他行凶的范围之内。

　　提审钱壮壮的青浦区检察院承办检察官认为，相对于周克华，本案中的犯罪嫌疑人不是目标型的犯罪者，恰恰是情绪型的犯罪者。本案中，仅仅因为犯罪嫌疑人误以为被害人对他说了“瞧他那熊样”的一句话，便使其产生了泄愤报复的心理。

　　从他进网吧，到回住处拿啤酒瓶来砸伤被害人，整个过程前后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其情绪型的表露很明显。如果说将别人对他的奚落视为犯罪的外在诱因的话，那么其缺陷的人格则是犯罪的内因。

　　人格缺陷有很多种，就本案而言，犯罪嫌疑人具有思维偏激极端、相对剥夺感强的人格缺陷。思维偏激极端者往往不讲分寸，不讲度，容易产生相对剥夺感。

　　所以，作为常人而言，要性格开朗，不要总怀着敌意看待他人，要提高自控能力，通过自我锻炼和监督，充分发挥意志的抑制功能，从而消除攻击性，做一名心理健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