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间,郭宏如同在坐过山车,他的求职故事几番峰回路转,最后又啼笑皆非。
这位来自北京的草根职员,先是参加东南卫视的电视节目,在台上侃侃而谈舌辩群雄,
最后成功赢得小米公司的青睐。20万年薪和高管岗位一时成为热门话题,郭宏也成了励志对象。
然而,故事的结局却并不美好。荧幕之外,小米公司拒绝了郭宏,此前承诺化作泡影。巨大的落差让郭宏暴怒。他在微博炮轰小米背信弃义之后,双方对簿公堂。
8月10日,郭宏律师称,调节无效。看来,这场职场选秀引来的纠纷仍将继续。
郭宏的故事并非个案。这场风波曝光之后,数名求职者向记者透露,他们参加广东卫视一档类似的求职节目时,也遭遇了同样的尴尬——走下舞台后,曾经的美好许诺都成泡影。
这几乎是求职选秀节目的通病,在疯狂竞逐收视率的今天,谁来监管选秀节目的诚信,谁又能保障电视应聘者的权利?这些疑问其实折射着而今求职的残酷和这个娱乐时代的浮躁——你或许在电视中跳过了龙门,但龙门背后,是天堂还是深渊?
电视寻梦
2011年10月,残疾人阿蓝尝试了人生的第一场电视秀。
阿蓝从8月结束一份NGO工作后,四处求职都没有结果。她曾患小儿麻痹症,右腿行动不便,这让她的求职之路颇为艰辛。去年那个夏天,广东卫视求职节目《天生我才》宣传正火,引起了她和男友的注意。
“没有任何门槛,只要有才你就来”、“这是一场诚意十足的招聘”……宣传语的每一条都契合阿蓝的心意。“一次能见12个老板,尤其是没有任何门槛”,她决心抓住这个机会,当即上网报了名。
内衣店小老板万国斌也正是在那时决定报名。老万收看节目后发现,参加节目的应届毕业生居多,他们没什么工作经验也能获得很不错的工作,“我有过大型超市的销售经验,又做过老板,有优势”。老万觉得,要是正常投简历肯定被淘汰,“上电视就能直接和老板对话”。
硕士生李炜报名说他报名只是为了“玩玩”。当时正值暑期实习期,李炜听说老乡参加了这个节目,“我当晚就上网搜视频,看完之后,第一个反映就是这个我也可以!”李炜喜欢唱歌,在校期间参加过很多次唱歌比赛,对于走上舞台并不打怵。他在网上填了表格,总共花了两分钟。
报名后没几天,万国斌和阿蓝接到了节目组的电话。电话第二天,他们就去了广东电视台,几个不到30岁的年轻人“面试”他俩,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年轻人的身份。直到录制前一天,他们才拿到上节目的公司名单,而且被告知“有可能临时更换公司”。
李炜的录制时间要比万国斌等人晚了一个月,但遭遇基本一样,他现在反思觉得有点“简陋”——前期沟通只问基本情况,导演侧重挖掘噱头和故事,沟通很少便仓促录制。唯一让他有点底气的是导演那句话:“你是我们从100个报名选手里挑选出来的。”
10月12日《天生我才》的节目现场,如节目宣传所言,舞台“没设门槛”,阿蓝杵着拐杖微笑上台。小儿麻痹症造成的右腿残疾没有成为她求职的障碍。善意的笑容、温馨的音乐、爱心的掌声充溢全场。阿蓝被主持人、专家和众多“Boss”赞为“身残志坚”、“乐观开朗”。
音乐人黑楠在现场给阿蓝提供了三个岗位,供其选择。最终,面对众多Boss争抢的阿兰还是选择了黑楠的文化传播公司,获得行政助理兼配音员一职,月薪2500元。
同样,万国斌也在舞台上“圆梦”了。他的工作经验和沉稳性格得到了Boss们认可,最终得到了月薪4000元的大型商场销售主管一职。
一个月后,李炜同样在《天生我才》中获得成功,得到咨询顾问助理一职。“公司董事长赵名还许诺要亲自带我”,李炜觉得自己刚毕业就能获得这份工作还算幸运。
下台拜拜
走下舞台,3人的励志故事开始变了味道。
“连续一周,每天都打电话和发短信,分时段打,就是不接电话”。下了节目后,阿蓝联系不上老板黑楠,她向节目方求助,几番周折后,她总算接到了黑楠的电话。
黑楠约她到广州珠江新城的一家酒店见面吃饭。“也没有去办公室,他提出让我做他的私人助理。给了我500块买办公用品。还布置了一个搜集公益项目资料的任务,并说会安排助理一个月内落实好我的入职、社保手续,然后我们就分手离开了”。
去年11月,阿蓝久等无果后,找了新工作。得知此事后,黑楠发了微博,表示愿意给阿蓝提供一份义工工作。“这不是之前约好的助理和播音员,再说义工也没薪水”阿蓝不愿接受。
万国斌一样遭遇了无疾而终的结局。在试用期结束后,他被公司拒绝转正,“我的试用期评价表上,表现一栏写的是‘能力优秀、团结同事’,结论一栏却是‘不予转正’!”有公司的人告知他,公司即将裁员,所以不便转正,然而老万了解到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如今,万国斌依然在经营他的小内衣店,那场选秀经历只不过成为朋友间揶揄时的谈资。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被涮了”。他想起了节目录制后,一个导演跟他说的话:“下了台就别想节目的事了!”
据老万所知,除了他和阿蓝,许多走上该栏目的求职者,在舞台之下都遭遇尴尬:要么无人问津,要么结果与台上许诺不符,“因为觉得说出来丢人,许多选手都不愿声张”。
应届毕业生李炜同样也没拿到“咨询顾问助理”一职。录制节目后,该公司告知他,
“没有舞台上表示的那个职位”。
几番沟通后,公司同意将职位换为“营运专员”,然后又很快再次变卦,以“该岗位与李炜本人不匹配”为由,取消了李炜入职资格。
愤怒的李炜与节目组沟通,但节目组回馈:“企业表示,提供的职位是李玮自己不满意,结果自愿放弃。”
在节目组和企业之间,李炜如同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直至今年8月,李炜仍无工作,“对着全国观众说的话都不能信,我还信谁?”
8月6日下午,记者联系李炜应聘公司,董事长赵民称飞机马上起飞,不便受访,有事可电邮公司。记者随后发送采访邮件至公司,截至记者发稿前,该公司并无回应。黑楠所在的悍马文化传播公司同样未对采访请求作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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