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
很多作家他们从各个方面探索您的话题,您的作品里在探索的是什么?
莫言:
确实我可以不说话,但是今天中午我吃了罗多弼先生请我吃了很丰盛的饭,吃了人家的饭就要听人家使唤,所以我要说话。
关于作家的写作,我想这是一个非常丰富的话题。每个作家都说他要通过作品来探讨什么,但是我想所有的作家通过作品来探讨的最终还是人性。我想如果一个作家在人性方面没有他自己的发现,他的作家称号是值得怀疑的。
当然,人性是非常复杂的,所以千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的作家,大家都在探讨人性,至今也没有探讨清楚,所以我们还将继续探讨下去。
主持人:
历史对你来说跟其他的中国作家一样,历史非常重要,为什么历史这么重要?
莫言
因为我们就活在历史当中,所以历史非常重要。而且所谓的现实马上就会变成历史,任何现实的问题实际上都是历史问题的延续,无论多么遥远的一个历史故事里,也都包含着现代性。
我在写小说的时候,写着写着我就会忘记,到底是历史还是现实?后来我就知道,我的小说里既有历史也有现实,是历史和现实的融合。
主持人:
希望你的读者会了解你作品后面的思想是什么,或者他们欣赏这个故事就够了,不了解你的思想,你会很失望吗?
莫言:
我想读者也会有各种各样的读者,有的读者会看到我作品里的故事,有的读者会看到我作品里的思想。
作为一个作家,我想应该对所有的读者都表示足够的尊敬。即便是有的读者曲解了我创作的愿意,我觉得也是应该尊重他们的。而且我也感觉到,优秀的作品他也存在着无限的被人曲解的可能性,越是优秀的作品越可能被人曲解、误解。只有那种主题特别明确的,特别简单的小说,才不可能被误解。
中国有一部最有名的小说《红楼梦》,几百年来每个人都在解释,越解释越糊涂。所以我想高密的小说家会把自己的思想深深的藏在他的故事里面。他应该把他主要的精力放在塑造人物上,他应该让他的人物自己表达自己的思想,所以有的小说充满了矛盾,充满了悖论,我今后要继续的努力,争取写出这样充满矛盾和悖论的小说来。
主持人:
我认为你好像对读者有很大的要求,要求很高,因为文化不同,所以中国的读者会相对容易看得懂您的作品。
莫言:
我刚才的话里面对读者是非常的理解,没有任何要求,只要读我的书就是我的好朋友,因为你读我的书就要花钱买我的书,我就可以拿到版税。当然,我更希望年轻学生到图书馆里读我的书,少花点钱。
主持人:
罗多弼先生你阅读了很多其他国家的作品,也最了解这些个作品的文化背景,我想请问你,莫言先生的书好不好读?
罗多弼:
我首先认为莫言先生是一个讲故事的作家,一般来讲故事比较好懂,你的理解有不同层次的理解,即使你对中国文化没有任何的理解,但是我想你还是可以理解和享受莫言的故事性。如果你对中国文化没有任何的理解,以后来我们大学学点中文,学点中国的文化,过几年后再回到莫言的作品里一定会有更深层的理解。
我想,一方面莫言的作品可以说好懂,很丰富,有不同层次可以理解。比如《生死疲劳》我自己最近才读了这本小说,我发现这是一个极其丰富的书,虽然我自己搞了40年的汉学,我自己读三次、四次也是值得。
主持人:
虽然您得的是文学奖,但是有很多人在问您很多政治方面的问题,您也知道有一些争论,所以我想知道您对这些问题有什么看法?
莫言:
我想任何一个读者都有权利对作家发问,都可以提问题,当然有的作家可能愿意回答政治问题,有的作家不愿意回答政治问题,这也是作家的自由。如果诺贝尔有一个政治奖,我得了政治奖你们来问我问题我不回答的话,这奖牌就会被收回去了。
政治是需要政治家研究,我没有深刻的研究,所以我的回答很可能不正确,我不正确的话就误导了读者,所以我还是不太愿意回答。
但是我的小说里有政治,你们可以在我的小说里发现非常丰富的政治。但是如果你是一个高明的读者就会发现,文学远远比政治要美好。政治教是教人打架,勾心斗角,这是政治要达到的目的。文学是教人恋爱,很多不恋爱的人看了小说之后会恋爱,所以我建议大家都多关心一点教人恋爱的文学,少关心一点让人打架的政治。
主持人:
中国官方为什么认同你这次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莫言:
就是因为我得了文学奖,所以他们认同我,所以文学是没有国界的,文学也是超越了政治的,所以瑞典的文学院认可了我,中国也认可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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