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茶洪旺: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只有靠改革攻坚

　　访《中国经济时报》经济观察家、北京邮电大学区域经济与产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茶洪旺

　　调整收入分配，是近年民众呼声较为强烈的焦点话题之一，人们一致呼吁居民劳动收入增长应与国民经济增长速度同步，同时还呼吁缩小不同部门、不同行业、不同区域之间的收入差距，减少社会不公和不合理现象。

　　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在改善民生和创新社会管理中加强社会建设，必须加快推进社会体制改革。”报告还强调，“千方百计增加居民收入。实现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必须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努力实现居民收入增长和经济发展同步、劳动报酬增长和劳动生产率提高同步，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都要兼顾效率和公平，再分配更加注重公平。”

　　北京邮电大学区域经济与产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茶洪旺教授就如何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特别是缩小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问题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他表示，实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实现共同富裕，目前当务之急就是要缩小我国城乡居民的收入差距，而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要靠多种改革途径来实现。

　　决心与信心是改革的最大动力

　　中国经济时报：缩小收入差距是近年民众呼吁较强烈的民生领域改革话题之一，你认为，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需要靠怎样的改革动力？

　　茶洪旺：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实现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必须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11月21日，李克强副总理在全国综合配套改革试点工作座谈会上强调指出，要实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还是要靠改革，“改革是中国最大红利”。认真领会党的十八大精神以及李克强副总理的讲话，我们清晰地看到，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坚持以更大的政治勇气和智慧，不失时机深化改革的决心和信心，这是改革的最大动力。

　　回首过去三十年的发展，我们依靠改革突破了城乡居民的 “贫困陷阱”。展望未来发展，我们仍然只有，也唯一只有依靠改革来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彻底打破城乡居民的“共同富裕陷阱”。但是改革的红利不会自动变现，要获取改革红利，最重要在于行动起来。要敢于大胆地试，大胆地闯。

　　但是，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是一项错综复杂的社会系统工程，更是一项十分迫切而又艰巨的历史任务。要从制度安排的深层上改革当前阻滞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体制、机制，必然要触及现有的利益格局。当下，人人都说深化改革已刻不容缓，但改革的呼声和改革的阻力同样十分强大，因此要打破改革阻力，首先要打破固有的利益格局，这不仅需要执政党有非凡的政治勇气和胆识，而且更需要社会各阶层形成合力。我们只有攻坚克难，才能充分释放“改革红利”，加快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党的十八大报告把“解放思想、改革开放、凝聚力量攻坚克难”写入大会主题，表明了执政党深化改革的信心和意志。我们有理由坚信：只要阻碍深化改革的这块“坚冰”被彻底打破，改革将释放出巨大潜力。“长风破浪会有时”，充分获取改革红利，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这条 “航路”所要达到的目标也就不会遥远。实践证明，通过30多年来的改革开放，我们有能力一举创造经济持续增长的奇迹；展望未来我们应更有能力通过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用比前30多年更短的时间，创造出一个在发展中人口大国把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成功缩小到国际标准之内的最小适度区间，实现城乡发展一体化的奇迹。与前者相比，后一个奇迹肯定会更加引人注目和让世人惊叹。

　　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扩大的深层根源

　　中国经济时报：调整收入分配格局，特别是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对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有怎样的促进作用？

　　茶洪旺：实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实现共同富裕，目前当务之急就是要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长期持续的高速经济增长创造了举世瞩目奇迹，2010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达到58790亿美元，首超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与之相伴的是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不断扩大。

　　据统计资料显示：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指数由1978年的2.37扩大到2011年的3.33，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之大远远超过了国际警戒区间，已成为世界上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最大的国家之一，由此引发出的经济、社会、政治等发展风险问题被社会各界关注。过大的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不仅会使内需乏力，而且是和谐社会的威胁。

　　中国经济时报：您认为造成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扩大的根源是什么？

　　茶洪旺：目前这种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过大的现实，究其原因，虽然有经济快速发展过程中自然的两极分化，更主要的深层原因是长期以来不合理的制度安排累积叠加的结果。

　　诸如：二元制度安排是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扩大的根本原因（二元户籍制度和二元就业用工制度等）；不公平的分配制度是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扩大的经济基础；农村资源、生产要素缺乏流动性与数字鸿沟扩大是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扩大的发展原因；不公平的公共教育资源配置体制，不仅促使目前城乡收入差距扩大，而且将引致未来代际传承；城市偏向的社会保障制度是城乡居民收入扩大的隐形因素；体制性行业垄断与不公平市场竞争环境，加剧了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扩大。

　　由此可见，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过大，是发展中改革不到位的结果。实践证明，要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只有深化改革，即：深化改革现行的收入分配制度、农村土地使用制度、财税制度、户籍制度、就业制度、社会保障制度等等，为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提供制度公平、权利公平，机会均等的体制、机制保障。使所有的人都能通过自己努力获得应有利益。

　　改革需突破攻坚区、深水区

　　中国经济时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难点是什么？需要通过哪些改革途径来实现？

　　茶洪旺：充分获取改革红利，加快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这不仅要有积极的改革态度，更要有积极付诸于改革的行动。我认为，当前应从如下几方面作为改革的突破口：

　　第一，要深化改革城乡分割的二元户籍制度，保证城乡居民享有平等的就业权、发展权。

　　第二，建立完善公正、公平的收入分配制度，彻底扭转初次分配结构失衡和再分配机制对城乡收入差距的“逆调节”局面。

　　第三，深化财税体制改革，建立强农、惠农、富农的财税长效机制。

　　第四，建立健全农村社会保障制度，让城乡居民公平享受改革与发展成果。

　　第五，完善现行干部考核制度，把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纳入干部考核指标和行政问责制度。

　　第六，建立合理的征地补偿机制，切实保护农民的合法土地财产权，以利于增加财产性收入。

　　第七，实施国家经济发展战略必须高度重视城乡协调发展，有利于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

　　第八，建立完善公正、公平配置公共教育资源的法律保障制度，切实提高农村人力资本投资。

　　第九，消除垄断性行业保护，创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提高农民收入流动性。

　　第十，进一步加大对农村贫困地区财政补贴和转移支付力度，提高总财政支出中用于农村贫困地区转移支付比例。

　　与此同时，还要全面落实《国务院关于鼓励和引导民间投资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简称“新36条”），为非公有制经济发展创造良好的政策环境。根据东、中、西部地区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不平衡性，实施差异化的中央转移支付和税收政策。深入落实 《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法》，切实把保护农业发展纳入法制化轨道。我建议，中央政府在“十二五”期间出台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的政策“新政”，切实为缩小城乡居民收入差距提供制度和政策保障。

　　我们也必须清醒地看到，深化改革现行的收入分配制度、农村土地使用制度、财税制度、户籍制度、就业制度、社会保障制度等等，这是改革的攻坚区、深水区，要涉及方方面面的利益格局，调整各阶层的利益预期，有时来自改革的阻力会大于改革的动力。

　　因此，推进这方面的改革，正如李克强副总理所说，“这既需要政治勇气和胆识，同时需要智慧和系统知识”。从某种意义上说，实现收入分配公正比实现收入倍增目标更难，但是，为了让人民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实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我们必须也只能往前走，没有退路。”

　　攻坚克难，继续深化改革，充分获取改革红利，加快缩小城乡居民深入差距，这是我们的历史责任。（记者 林春霞）

　　作者：林春霞 (来源：中国经济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