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的财富江湖：经济一损俱损 楼市一推就倒

由于去年年中煤炭价格下跌，很多煤矿变得冷冷清清。

一年前，这条街上云集着上百家贷款公司

严重依赖煤炭经济的楼盘陷入萧条

　　本报记者 赵喜斌 孙毅

　　房价每平方米接近两万元；豪车、珠宝店遍及县城；人均五六千元的高收入，惊人的高消费；从四面八方涌进神木县的淘金人……种种现象似乎都在印证着神木的神奇。

　　在“房姐”被曝光前，神木县就是中国中西部地区的经济活跃区域。

　　在“房姐”被曝光后，人们开始对这里的财富故事产生好奇，是怎样的经济链条让一位县级银行的副行长，积累了令人咋舌的财富。

　　神木人说，要想窥探神木的财富江湖，可以参考西北120公里外的鄂尔多斯。这两个地方，都靠丰富的自然资源、尤其是煤炭资源“发家”；民间财富聚集，民间借贷发达；房价远高于同一区域的其他城市。

　　在神木，“房姐”并不孤单，与其有着相似发家史的富人大量存在。“房姐”们的人生轨迹，就与这片财富江湖中的煤炭、民间借贷、房地产息息相关。

　　源源不断的煤炭

　　源源不断的金钱

　　东兴街，神木县主干道，一条南北长十几公里的街道。餐饮、娱乐、金融、商圈……神木几乎所有的重要场所都集中在这里。

　　沿东兴街向北，在街巷北侧尽头，进入依山而建的山路。道路上散落的煤块，在车辆的压力下，发出碎裂的响声。迎面大量装满煤炭的卡车呼啸而过，而更多的车辆则是排着长队，等待进入煤场拉煤。这里的煤矿被当地人称为“六沟煤矿”，因为地处神木县六道沟村而得名。

　　一位捡拾散落煤块的当地人说：“山沟里，大大小小的煤矿数不过来，每天都有很多卡车进进出出。”在他的身边，两个白色编织袋几乎已经被煤块装满。神木的煤炭资源是惊人的，中国第一产煤大县绝非浪得虚名。在神木的地下，已探明煤炭储量500多亿吨，储煤面积达4500平方公里，占全县总面积的59%。这些躺在神木地下的黑金，也造就了神木的诸多富翁。

　　一家国有煤矿外，上百辆的卡车排着队等待进入拉煤。“现在这种情况只是少数的了，多数的煤矿都已经停工了，只有几家国有的还在开着。”当地人老张说，这一切始于去年年中的煤炭价格下跌。

　　在一位当地人的带领下，沿着山路继续向前。记者发现，多家煤矿都显得有些冷清。在一家煤矿矿区中，一辆装满煤炭的卡车驶出煤场，卷起了一阵黑烟。矿场中一辆孤零零的铲车在将煤炭向中间堆，运煤的传送带也不再运转。煤矿的一位工作人员说，矿场上的煤几乎都是去年的存货，现在已经不再开采。煤炭价格去年开始下跌，神木许多煤矿都出现了滞销。

　　在一家焦化厂工作的郭文文也感觉到了煤炭不景气带来的影响，“许多焦化厂也已经停工了，只有几家大一些的焦化厂还在开着。”

　　老家在甘肃省白银市的小刘，在神木从事煤炭运输工作，在神木工作五年从未回家过过春节，“今年是我工作以来第一次回家过年，煤炭运输量没有那么大了，也没有那么忙了。”

　　煤矿的关停，使许多煤老板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这也让许多围绕煤炭做生意的神木人失去了大量的资金进账。出租车司机刘叶飞说：“去年过年前，上哪都打不到车，县城里的人可多了。今年，出租车经常有空着的，许多从事煤炭生意的、还有那些打工的人都离开了。”

　　的哥李师傅也感受到了神木的变化，“以往神木的KTV门前灯火通明，半夜的时候等在那里，打车的人多得是。从大半年前开始，夜里就黑漆漆的一片，没什么人去玩了。”

　　疯狂的民间借贷

　　脆弱的资金链条

　　一损俱损的经济

　　一推就倒的楼市

　　煤炭价格下跌、民间借贷崩盘，也影响到了许多煤老板开发的楼盘。民间借贷流向市场，有些投入到本地的煤矿及相关产业。有些则奔向房地产市场，神木本地的房价被炒到了上万元，最好的地段甚至超过每平方米2万元。

　　从事二手房交易的中介门前，待售的房源信息挂满橱窗。中介经纪人拿出一张房源报价单递给记者，超过一万元的房源成为主流，接近两万元的房源也并不稀奇。神木房价的大幅上涨，同样与煤炭有关。2003年，全国煤炭价格飙升，几年的时间，因煤而兴的神木县经济发展迅猛。

　　在当地人马迪看来，2009年以后，神木的房价更是一发不可收，价格一路飙升。从每平方米四五千元，一直冲到了去年的价格顶峰。“价格为什么这么高？都是煤老板炒的啊。”马迪说，煤老板们发家后，先是在北京、西安等大城市购置房产，这种现象在2009年最为盛行。

　　在神木坊间，仍旧流传着煤老板买房的故事，一个煤老板听说有朋友去西安，便对朋友说“去西安帮我捎两套房”。后来，不满足于在外地置业的煤老板开始在神木当地置地开发或购置房产，将手中的钱变成了房产。“房价被炒起来后，有一些人就脱手卖了挣钱。”

　　越来越多的楼盘在神木拔地而起，销售也很火爆，房价也一天一个价，“有的人上午买了房子，下午就能赚个十几万。”刘叶飞也曾动了买房的念头，但是已经动辄一万多元的房价，让她无法承担。

　　记者走访了神木县城一些近两三年所建的小区发现，不少楼盘已经竣工很长时间，但居住于此的住户却寥寥，房屋闲置率比较高。“房子并不是没人买，是有一些囤积在有钱人手里，人家那么多房子，也不会到那里去住。”

　　在神木县城西侧，几栋近20层的在建楼盘中，没有施工工人和作业的机械。一位当地人说，楼盘已经停工一段日子了。自从去年的煤炭价格下跌开始，神木县的许多在建楼盘也出现了停工的现象。“许多开发商就是煤老板，他们的煤卖不出去，哪有钱来盖房子。”

　　在县城中，记者发现，至少有四五家楼盘处于停工状态。一家售楼中心的工作人员说，现在无法看房，楼盘已经停工，没有样板间。具体何时开盘，他摇摇头也说不清楚。

　　记者调查发现，在神木的财富江湖中，煤炭价格让煤老板暴富,也催生了民间借贷，煤老板开发或投资于房地产，从而炒高房价。煤炭价格下跌，整条利益链中的每个环节都出现问题，利息无法兑现，成本无法收回，房地产开发也停滞不前，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在许多神木人看来，几经倒手的神木煤矿价值已被严重透支，下跌的煤炭价格，让神木煤炭不再有竞争力。

　　“堵车都没有去年过年前严重了。”许多神木人眼中，兴起于煤炭的神木县也正因为煤炭价格的下跌陷入了危机。刘叶飞笑言：“都跑了，县城里人和车都没有以前多了。”一家煤矿的工作人员期待着煤炭价格的反弹，希望回到以前大家都有钱赚的状态。源源不断的煤炭、疯狂的民间借贷、被炒高的房价……在利益链条中，环环相扣。神木的财富江湖未来仍旧无法预知。

　　文并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