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军和徐音正在查询地图,了解前方路线与地形。陈小向 摄 |
我们在雅安·小向
4月20日,四川雅安7级地震发生后8分钟,四川邛崃的民间志愿者就开始组织物资运往灾区,反应速度大大超过当地政府;杭州户外应急救援队(公羊队)在震后1个半小时内就决定,集结队员,带足装备和补给,向灾区挺进(本报4月21日曾报道)……
都市快报记者记录了公羊队参与救援的过程,从一个民间专业救援组织,在这次救援遇到的困惑和无奈,反思我们救援中需改进的各方面。
哪里受灾最重?最需要救援?
地震发生后,公羊队自驾2000多公里、耗费20多个小时,21日中午抵达震中芦山县城。
按计划,公羊队的首要任务是抢进孤岛,通过GPS卫星电话向外界传递灾情,用生命探测仪、救援犬展开搜救,并展开医疗救助。
公羊队会长何军通过微博信息、现场询问受灾群众,综合判断认为:芦山龙门乡灾情严重,立即向那里突进。
他们一路挺进龙门镇却发现,房屋受损严重,但是人员伤亡不多,也没有待救人员,他们又立即赶回芦山县城,希望能接到更加紧急的任务。
当晚10点,公羊队回到芦山县城,奔波了30多个小时,队员已疲惫不堪,何军决定先在县城过夜休整,第二天一早再行动。加上四川分会赶来的会员,公羊队在芦山已集结10多名会员。他们在路边搭起自带的帐篷休息,补充体力。
哪里受灾最严重?最需要救援?22日凌晨,何军还在刷微博;之前他还问了受灾民众,有人说太平乡受灾严重,有人说宝兴还联系不上……
何军一夜没合眼,天一亮,他立即派“参谋长”徐音去芦山县政府临时抗震指挥部了解灾情,以便让救援更有针对性。
徐音问了一路,才找到设在芦山县公安局的抗震指挥部,指挥部非常忙,徐音见缝插针地问。
一个工作人员直接说:“现在基本没有被埋人员需要搜救,部队都搜救完了。”
一路上只能靠媒体信息指引
这时,何军通过梳理最新的微博信息判定:宝兴的孤岛状态已解除;双石镇、宝盛乡、太平乡缺少关注,情况不明朗,应该去太平乡。
出发前,徐音再次赶到指挥部留下公羊队的电话、救援设备等信息,还领了一张通行证。
车队准备出发时,央视、新京报官方微博均发布信息:宝兴县往夹金山方向,还有五龙乡、陇东、永富等几个村交通中断,成为信息孤岛。
何军立即指挥车队掉头,向宝兴县孤岛五龙乡、陇东、永富挺进。
因为政府部门在进出城口设置拦截点,社会车辆不放行,公羊队堵到中午12点才出了城,向宝兴行进。
下午一点,公羊队抵达灵关乡,发现这里受灾情况也比较严重,决定留下一辆物资车给一个村子。
队员们路边暂停休息时,总队长徐立军和徐音用专业设备定位五龙乡、陇东、永富。因为没有向导,一路上他们自己定位、找灾区、观察滑坡点。
下午3点,车队快速通过4个滑坡落石点后,在邻近宝兴城区时,再次遭遇堵车。
为争取时间,何军让队员做好带装备徒步前进的准备。徐立军也把几个孤岛五龙乡、陇东乡、永富乡的路线、距离测算出来。
“最远的是永富,有30公里。”徐立军把这些信息提供给何军。
何军说:“我们还是先赶往5公里远的五龙乡,5名整装待发的搜救队员徒步,车队在后面慢慢跟进。”
徐立军、徐音、搜救队员张璟琮等5人,背着设备、急救包、带着搜救犬小威下车开拔。
特派记者 陈小向 发自四川雅安
转了一圈找不到协调机构
随后,公羊队在城郊会合时,遇到了一名消防官兵带队的志愿者队伍。他们说,五龙乡已经畅通。建议一起去宝兴县志愿者安置处报到,听从宝兴县的统一调度。
何军让搜救队员就地休息,同时派队员袁国乔与北京的搜救队一起去询问灾情信息。最终,袁国乔等人转了一大圈,发现宝兴县没有接收志愿者的协调机构,也找不到政府的人。
何军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往里走,去看看陇东、永富等乡镇的情况,车队走了8公里左右,遇到挖掘机正在清理塌方。
对向过来的人员说,从夹金到永富、陇东的道路已畅通,人员伤亡、房屋受损等情况都不严重,那边是这次受灾的边缘。
公羊队再次失去搜救方向。何军说:“根据现在媒体公布的信息,最严重的龙门乡和宝兴县都已没有孤岛,人员也被搜救出来,抗震救灾应该已进入重建阶段了。”
队员都略感失落,何军说:“这次雅安地震跟汶川地震不一样,没那么严重。”
徐立军也安慰大家说:“没有地方需要我们,说明灾情不严重,这也是一件好事。”
一位队员说:“没有用武之地,我们也高兴,至少大家都还安全。”
搜救车队随后返回宝兴,并把车上的救援物资分成三批,留给当地相关部门;又买了一车帐篷、奶粉给龙门乡送去。
几十支救援队各自为战
22日晚上11点,赶回芦山的路上,曾参加2008年汶川地震救援的何军说,虽然经历汶川大地震,但政府部门依然没形成一套有效的灾情信息发布机制,没有组建协调民间救援力量的部门,从救援物资到专业救援人员都像无头苍蝇一样涌进灾区。
对这一点,芦山县双石镇党委书记宋政也有体会:“镇里最需要帐篷、口粮、奶粉、柴油、汽油,等了两天,最后却等来一车酸奶。”
参与救援的一位解放军战士说,县城里的各个系统相互独立,谁也不知道对方的救灾安排,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要“挺进,挺进”,“进来后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很多大型救援设备停在路边用不上。”
三一重工的一位代理商说,他清楚地记得总公司的指示是全力救灾。包括起重机、挖掘机在内,公司前后派出了40多辆工程机械车辆,其中大部分都堵在路上超过12个小时。
有媒体报道说,两天之内,抵达雅安的救援队有几十支,大多驻扎在芦山县迎宾大道一侧,基本上是各自为战。“大家不知道和谁沟通。”
“我们的信息来源,一靠媒体报道,但信息明显滞后;二靠向受灾群众询问,但也是传闻多,虚实难辨。如果有一个官方与民间人士组成的总协调部门,集中发布灾情信息、调配物资和人员,以引导民间救援队,到最需要救助的地方去。”何军说。
虽然公羊队一路上给不少受灾民众看了病换了药,分发了大量物资,但作为一个专业救援队,能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政府应及时协调民间救援
国家减灾委专家委员会专家陈建英始终在关注雅安地震的状况,他认为,由于“汶川带来的创伤”,这次地震中从政府到社会的反应都非常快。
“但科学点讲,其实用不了这么大动作,‘哗’一下全上。应对汶川地震这样的灾害,需要举国机制,这一次却是一个教训。”陈建英认为,从一开始,社会各界对于灾害程度的判断就依托微博传播,“靠个人感觉判断”。
“在新媒体环境下,出现重大自然灾害时,政府应该建立一个权威的信息发布平台,对灾情进行科学地评估并及时发布。”陈建英说。
在他看来,理顺救灾工作的当务之急是要确立统一的协调者,“当地政府的现场指挥部应该成为协调者,无论你是司长也好,中校也好,都应该接受统一调配,而这种调配,必须要科学,不能凭感觉。”
也有媒体评论说,无论是政府还是民间组织,不能把在救灾中发挥的作用“堵在最后一公里”,当地赈灾机构应该与民间组织合作,成立一个或者多个民间志愿者“协调中心”,做到专业对口、分工明确、责任到人、互助帮扶,通过信息、资源的共享,实现对人力的科学安排。
■公羊队
公羊队是杭州户外应急救援队(民政部紧急救援促进中心山岳救援队华东支队)的外号。它是经过市体育局、民政局批准,民间志愿者组成的非营利性机构;曾经搜救过小和山失踪男子,救助玉皇山苏州老太陆阿妹,寻找临安天目山走失老人张全才,成功解救被困临海十八潭的52位上海驴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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