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一胎致男女比攀升 放开二胎不如停止计生

易富贤接受河南商报记者专访

河南商报记者 邓万里/摄

　　他说，只能生一个导致男女性别比不断攀升，放开二胎不如停止计划生育

　　河南商报首席记者 郑筱倩

　　我们的身边已经人满为患，计生政策不能放松；一旦放开计生政策，中国人口将失控。

　　面对这些观点，昨天来郑州举行讲座的《大国空巢》作者易富贤，拿出大量事例和数据予以反驳。

　　用河南财经政法大学研究院常务副院长樊明的话说，反思计生政策必定引来关于人口政策的争论，而争论才能引出真理。

　　观点：中国已经人满为患

　　不能放开计生政策

　　反驳：越往下走人口越“减少”

　　在郑州，出门遇堵，到处是人，不少人坚决反对放开计生政策。

　　对此，易富贤说，2010年，俄罗斯人均国土面积是美国的3.8倍，但人均GDP只是美国的22%。俄罗斯人口从1992年就开始负增长，但人却加速往莫斯科和圣彼得堡集中，因为其他城市很多都趋于消亡。

　　中国目前县城缺乏活力，人们纷纷往地级市、省会城市以及北京、上海、广州聚集，给人一种“人满为患”的假象。一旦人口负增长，地级市也将缺乏活力，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会更加“人满为患”。

　　还有人提到资源危机，易富贤说，继续现行的独生子女政策，今后几十年总人口仍然在11亿以上，仍然需要开发新资源、改善环境。即便现在取消计划生育，中国人口也很难达到14亿，今后还会负增长。那么，资源、环境问题，今后主要是满足既定人口生活水平提高的要求，用不着再担心应对人口数量增长而增加的需求，因此更没有理由对资源危机过于担忧。

　　观点：一旦放开计生政策

　　中国人口将会失控

　　反驳：补偿性生育可以消化

　　这些年，我们经历了“千禧宝宝”、“金猪宝宝”的出生潮，很多人都在担忧宝宝们将面临更大的升学就业压力。

　　易富贤说，很多主流学者有“出生高峰情结”，但人口普查显示2000年、2007年的出生数并没有高于邻近几年。可以说，属相对生育率几乎没有影响。1950年~1990年，中国平均每年出生2200多万人。而2000年、2010年人口普查都显示0岁人口只有1379万。

　　其实，停止计划生育，补偿性出生就算达到3000万人，也不可能都赶一年内补生，几年内完全可以消化。

　　此外，社会越发展，养育成本越高，生育意愿越低，婚龄、育龄越晚，不孕率越高，生育率也因此就越低，综合这些因素，以后很难超过1990年的水平。而很多国家如今还在绞尽脑汁地提升生育率，但已经“弹”何容易。

　　观点：计生政策调整应先放开二胎

　　反驳：国际国内都有先例证明这是错的

　　今年全国两会，多位代表委员建言逐步放开二胎。

　　不过，易富贤说，国际国内都已经证明放开二胎方案是错误的。

　　比如新加坡、韩国、中国台湾地区在上世纪60年代曾提倡生二胎，但随着经济发展，生育率（妇女平均生孩子数）快速下滑，这三个地方生育率分别在1976年、1982、1983年低于世代更替水平，达到2.1，现在虽然在鼓励生育，但生育率只有1.0左右。

　　“凡是曾经提倡生二胎的地区，现在都已经后悔莫及。”易富贤说，中国也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在山西翼城、河北承德、湖北恩施等800多万人口的农村地区试点“二胎方案”，但是2000年翼城生育率只有1.5，恩施2005年只有1.47，承德现在只有1.6，没有达到正常水平。

　　易富贤说，其实从今年之后，无论采取什么样的人口政策，都不可能改变2074年之前的60岁人口数量和2079年之前的65岁人口数量；但出生人口的不同，将改变老年人比例。停止计划生育是可以有效缓解老龄化危机的。与其缓慢调整，不如紧急刹车。

　　【对话易富贤】

　　关键词：威胁 中国生育率比正常水平低了一半多

　　河南商报记者：你认为中国生育率维持在多少，才能确保正常的世代更替水平？

　　易富贤：要保证人口相对于上一代不增加也不减少，目前发达国家总的生育率需要达到2.1。而由于婴幼儿死亡率和出生性别比都比发达国家要高，中国正常世代更替水平的生育率应该在2.3以上。

　　再考虑不孕不育、单身、丁克等人群的存在，一个正常的社会，应当是一个主流家庭生育3个孩子。

　　要是主流家庭不让生、不愿生、养不起3个孩子，就表明这个国家已经丧失了可持续发展的能力。

　　河南商报记者：目前中国的人口生育率是多少？

　　易富贤：据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2010年的生育率为1.181。这个数据意味着下一代人口比上一代差不多减半，以此计算，那么中国人口将在2018年开始负增长。

　　更不乐观的是，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11年数据，生育率又下降为1.04了。长期的低生育率，对经济、社会、文化等都会产生巨大影响。

　　关键词：危机 明年将有1000万光棍，10年后还可能翻一番

　　河南商报记者：你在讲座中提到中国人口危机全面爆发，最明显的是哪方面？老龄化问题是不是同步发生？

　　易富贤：最明显的就是处于黄金年龄的劳动力开始短缺。其实这个年龄段的劳动力在2002年就开始负增长，几乎同时出现民工荒。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暂时掩盖了这一现象。

　　2010年，还是8.4个劳动力人口养一个65岁及以上老人，而到2035年，将是3个养1个，养老压力会越来越大。目前已有上百万失独家庭，之后数量还会不断增长，威胁社会稳定。

　　河南商报记者：计生政策对性别比有何影响？

　　易富贤：因为只能生一个，民众更倾向于生男孩，这造成中国男女性别比不断攀升。2010年人口普查显示，0到4岁人口性别比为120∶100。

　　但由于时间上的滞后性，光棍危机还没有爆发。但从明年开始，随着24~28岁男性人口数量快速超过同龄女性，将出现超过1000万光棍，2022年超过2000万。

　　关键词：经济 刺激经济，“造人”比“造物”管用

　　河南商报记者：您的观点是，计生政策和经济增长关系紧密。这如何理解？

　　易富贤：美国副总统拜登去年曾说，考虑到独生子女政策，未来20年，中国的劳动力人口相对于退休者的比例将严重下降，不可能保持目前的经济增长速度。

　　中国经济已经面临拐点，缺乏增长点。投资“造物”只相当于体外“心肺复苏”，可以短时拉动经济，但缺乏持续动力；而调整计划生育政策增加新生人口则会给经济装上一部起搏器，对于解决未来的劳动力不足和养老压力大难题，远比继续发展房地产和汽车业作用要大得多。最重要的是，这种拉动作用是可持续的。

　　河南商报记者：河南是人口大省，这是河南发展的负担吗？

　　易富贤：恰恰相反。随着中原经济区建设推进，预计河南经济占全国比例将继续增加，河南应该创造条件利用人口资源，否则宝贵的年轻劳动力资源将流失。

　　侧记

　　从一本书的命运

　　看计生政策，反思环境

　　2007年，《大国空巢》在香港出版，随即被列为禁书。著名经济学家茅于轼说，想了解中国人口真实情况，这是一本必读书。

　　今年3月，中国发展出版社公开发行此书。当月，它上了新华网推荐好书榜。

　　对于这个变化，易富贤感慨万千。

　　他回忆，10年前他刚登录内地论坛时，他的反思计生政策观点遭遇一面倒反对，但2006年就开始出现逆转。

　　2009年，他在人民网“E两会”上提交的相关建言，得到了4万多人的支持，成为“第一提案”。

　　易富贤说，其实很多体制内甚至计生系统人士，私下里非常支持他的观点，但一公开表态就变了味。

　　而在《大国空巢》内地版中，原国家计生委专家委员、全国政协委员梁中堂题词：这本书讨论了中华民族当前最重要、最迫切的一个大问题，它将引领人们的思考和行动，从而开启一个新时代。

　　而用河南财经政法大学研究院常务副院长樊明的话说，反思计生政策必定引来关于人口政策的争论，而争论才能引出真理。

　　首席编辑 方毅夫/制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