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根·鲁格昨日在北大朗诵自己的作品。歌德学院供图
《光芒渐逝的年代》封面
55岁才写就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出版后便连获“德国图书奖”“观点文学奖”等重要奖项的德国作家欧根·鲁格昨日来到北大朗诵了这部名为《光芒渐逝的年代》的第一章,这本书将于今年10月由上海译文社出版。
“前东德生活亦是一种生活” 和大多数作家的长篇处女作一样,鲁格的这本书里有大量他自我生活的背景和元素,而他的成长背景,又是德国历史中不可抹灭的重要组成。
1954年鲁格出生在前苏联乌拉尔山的索斯瓦地区,他的父亲是前东德一位著名的历史学家。两岁时,鲁格随父母搬到东柏林居住,而这段早年的前东德生活在他的这部作品里留下深刻印记。“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消失之后,德国出现了一种倾向,对前东德时代的生活表示不屑,认为前东德的生活廉价,没有什么价值。我的感觉不是这样的。为了确认这一感觉,确认前东德生活亦是一种生活,一种值得生活的生活,并将此写成故事,记录成文,即是我的创作初衷之一。”
在这部长达426页的长篇小说中,从祖父、父亲、儿子到孙子四代人陆续登场,这四代人对前东德的感情和信仰也呈现出了“减弱”的趋势。祖父威廉和祖母夏洛特在希特勒上台后全家逃到苏联,之后又移居墨西哥,1952年返回前东德。父亲库特幸运地逃出斯大林时期的沃尔库塔劳改营,和苏联妻子伊蕾娜返回了前东德。而小说中的儿子亚历山大正是鲁格本人的化身,选择了在1989年祖父90岁生日时逃向了西柏林。
“数学思维有助于写小说” 尽管人们很容易会认为小说名字里的“光芒渐逝”指的就是一家四代人对前东德的信仰和情感,但是实际上鲁格说这句话来自小说中老祖母在夏秋之交时对光照缩短这个自然现象的评价。“她是一个文盲,从她嘴里说出这句话时并没有政治隐喻,只是非常朴素的一句话。但是你也可以把它变成隐喻。”
有趣的是,鲁格的生日是6月24日(柏林封锁开始),他认为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在自己出生后,天亮的时间就越来越短,“这件事一直影响着我,使我生活在不安之中。”
虽然这本书是鲁格的处女作,但由于他的专业是数学,所以他认为自己的数学思维给予写作很大帮助。“数学教给人的是空间思维,使我在脑子里对这个跨度超过三年、包含了许多错综复杂的关联的空间有一个整体的把握,并不断对其进行修改和加工。”
自2005年起,法兰克福书展增加了年度最佳德语小说的评选奖项,也就是德国图书奖。在2011年获奖时,鲁格得到的授奖辞是欧根·鲁格通过一部家庭小说反映了前东德的历史。他成功地将一家四代人近半个世纪的经历编排进精心设计的情节中。他的小说描述了社会主义的乌托邦,个人为这种理想国付出的代价,以及个人在集体中的逐渐失声。同时,这部小说也可读性很强,显露出强烈的幽默感。
鲁格说 “两德的界限没有消除” “这不是真正统一” 人们以为两德合并后那些界限就没了,其实界限并没有被消除,虽然柏林墙没了。这并不是真正的统一,只是前西德把前东德给收了。前西德很多人期待清算前东德的历史,前东德则有人期待我为前东德进行辩护。我本人这两种立场都没有,我既不清算,也不捍卫,我就是写小说讲故事。这本书不同的人读会有不同的观点,我在不断变化视角去写作,读了整本书之后,你会有自己的结论,但是这得你们自己费点儿脑子才能找到。
从前东德的文学观中会希望作家必须通过作品传达某个观点,但是我们现在没有这个义务了,也不是说写小说就要带批判的立场。批判是媒体做的事情,不是作家要做的事。作家即使要在作品里批判,也不应该是直接进行。
离开前东德因生活无聊 1988年我离开前东德并不是因为遇到了什么问题,我离开那里,完全是因为前东德的生活太无聊了,一点也看不到前途。我也一点都不相信这个状况会有改变。但是看问题都是相对的,小说里的祖母是个俄国人,前西德人眼中觉得前东德不好的部分,在她眼里是非常好的生活。
写作外想不出可做的事 日本版画大师葛饰北斋曾经说过,他从6岁起开始雕刻版画,但他70岁前的作品都无足轻重,因为他73岁起才开始领悟世界上一些事物的本质。那我按照这个标准,还远没有迎来生命中最重要作品的时刻。再说我也没有退路了,这把年纪回去教数学是太晚了,所以我每天醒来,除了写作我也想不出别的事情可以做。
与托马斯·曼的比较 有人将我比作前东德的托马斯·曼,我们相同的地方就是我们都在写家族的没落,他的是资产者,我的是干部家庭。但是不同的是,文学在过去百年里一直在发展,托马斯·曼当时写作用的是线性结构,而我对材料的使用以及对文学的观念都和他是不同的。 (记者姜妍)
作者:姜妍 (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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