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开微博那些事：党务系统官员更少用实名

　　本报记者 李果 成都报道

　　“春城的网友，大家好！我是昆明市长李文荣，今天我开通了新浪微博……”

　　5月17日上午9点，昆明市市长李文荣在他刚刚才开通的微博上敲出了第一条帖子。

　　之后两小时内，这个名为“昆明市长”的微博，便获得超过2万粉丝的关注。12小时后，粉丝数逼近4万。

　　不过，和之前开通微博的官员不同，“昆明市长”的微博头像并非其本人，而是昆明著名地标金马碧鸡坊。这引来网民的猜测。

　　“9点是昆明政府机关上班的时间，至少第一条微博为李文荣本人亲自发布的可能性比较大。”17日下午，云南省当地宣传部门一位人士向本报记者表示。

　　昆明市委宣传部并未对此发表确切回应，只是对本报记者称：“由于今天上午才开通，具体细节并不知情”。

　　此时，正值昆明深陷安宁中石油项目风波之际。而17日晚21点19分，“昆明市长”在发布第三条微博时，即回应了这场风波：“今天我看了很多网友的跟帖，其中大部分网友对中石油云南炼油项目十分关注。在5月10日的新闻发布会上我已作了说明，现在再把具体内容发给大家，供大家进一步了解。”其后附上了内容为5月10日中石油云南炼油项目新闻发布稿的长微博。

　　有分析称，李文荣在此时开通微博，明显是由安宁石化项目风波所引发。昆明官方试图通过这一新媒介与民众对话。

　　李文荣并不是第一个开通实名微博的高级官员。但对于官员实名制微博所能起到的作用，国家行政学院教授王玉凯并不看好。他指出，从近两年来国内政府高官开通实名认证的微博后情况看，多数官员微博很不活跃，部分官员微博长已时间未更新，并未起到网络问政的效果。

　　PX风波中的“昆明市长”

　　名为“昆明市长”的微博被新浪实名认证后，于5月17日上午9点发出第一条微博：“春城的网友，大家好！我是昆明市长李文荣，今天我开通了新浪微博，希望能在此搭建一座与大家坦诚沟通的桥梁。我愿意倾听你们对昆明建设发展的意见，我和我的同事们将认真研究大家提出的意见和建议。”

　　在整个白天，“昆明市长”只发出两条微博。但网民反响热烈，截至17日中午12点，第一条微博被转发超过万次，评论数也达到9000多条。网友对该微博的评论大多和安宁中石油项目有关，此外，也有网友就昆明的空气污染、道路拥堵等民生问题发表评论，但“昆明市长”均未即时回应。

　　到中午13点10分左右，“昆明市长”发出第二条微博：“感谢大家的关注。对大家提出的问题我将认真梳理，并尽快回应。在此希望大家给予支持和谅解。”

　　但截至21时48分，该条微博的转发仅865条，评论为3543条，较第一条微博的关注度出现明显下降。

　　不知是不是因为注意到了这一点，以及考虑到第一条微博中网友评论的关注焦点，当晚21点19分，“昆明市长”发布第三条微博，较详细地回应了民间对安宁中石油项目的争议，尽管内容只是重复5月10日的新闻稿。

　　“昆明市长”的人气迅速回升，第三条微博发出1个半小时内，转发达到2563条，评论1589条。

　　现年51岁的李文荣2012年12月由云南省工信委党组书记调任昆明市市长。由于李1984年大学毕业后，一直在云南工作，当地政界评论他“对云南感情深厚，懂民意”。

　　李文荣的民意沟通能力很快就遭遇到一场大挑战。从今年5月4日起，3000多名市民聚集昆明市南屏广场，表达对安宁中石油项目的反对意见。李文荣当天下午便在昆明市西昌路与聚集市民直接对话。

　　“我是市长，同时也是市民，和大家一样生活在这里。大家保护昆明、爱护昆明的诉求与政府诉求一致。如果政府过去有地方做得不对，我给大家鞠躬赔礼。”他说。5月11日，李文荣更表示：“大多数群众说上（安宁中石油项目），政府就上。大多数群众说不上，政府就不上。”

　　因此，许多人相信，李文荣此时开微博，与安宁石化项目风波直接相关。高官微博被视为沟通官民诉求，应对公共事件的新媒介。

　　“很多官员选择潜水”

　　事实上，即便在昆明历届市长中，李文荣也不是开通微博的第一人。早在2011年4月8日，他的前任张祖林就开通了“昆明12345市长热线”微博，其作用为“我们将通过微博定期发布工作动态，及时掌握您对我们工作的意见和建议”。开通两年多至今，该微博粉丝数达到13万。

　　昆明以外，高官微博也早有先例。省部级官员中用实名开微博的第一人，是新疆自治区党委书记张春贤，于2011年3月2日在腾讯开博。

　　2013年1月，陕西省省委书记赵永正在全省宣传部长暨精神文明建设工作会议上提倡全省宣传干部都开微博，称自己每天睡前都会上微博关注与陕西有关的帖子。2013年2月因网上答复一位网友咨询军人享受乘机优惠补贴之事，贵州省副省长陈鸣明的新浪微博受到网友关注。

　　据新浪5月初发布的《2013年第一季度新浪政务微博报告》称，截至第一季度新浪认证的政务微博总数突破7万，厅局级政务微博总数近1900个，县处级政务微博总数超过1万个，政务微博实现了由发布平台到互动平台转型。

　　“高官开微博，和其他需要认证的网民一样，都需要按照相关流程提交身份证明资料，通过审核后获得认证”。新浪微博5月17日回复本报时表示，目前对高官的实名认证并无特殊政策。此前，新浪微博曾发生过假冒政府高官获得实名认证的情况。

　　陕西省公安厅副厅长陈里的新浪微博认证为“三农、社会学学者，管理学博士”，目前他的粉丝数量已经超过1000万。

　　他评价像李文荣这样的高官开实名认证微博是好事。“网络时代把政体和官员都推到信息化前沿，两者需要适应时代的进步。尽管官员有正常的工作平台，但是新浪微博出现后，成为百姓表达民意集中的场所，对于传统的政治生活拓宽了空间，会成为干部展示自己的平台”。陈里对本报记者说。

　　陈里已开放自己的微博私信平台，每个网民都可以通过私信给他留言。陈里说，每天接到的私信救助就有几百个，他每天早上6点至8点，晚上10点至凌晨1点看微博，大部分救助信息，都交给相关部门去处理，而不选择在微博上公开回应。

　　“就我所知，很多官员都有自己的微博，但大多都选择‘潜水’”，陈里表示，“进行实名认证需要勇气，因为经得起百姓的拍砖。网民不了解政府的运作体系，对于政府有怨言有求助，都会向你进行发泄，官员需要学会躬下身子，放低姿态和网民交流”。

　　如何运作

　　目前不清楚这些高官微博是否都是高官本人在亲自操作。只有张春贤曾在2011年3月在全国两会期间明确表示，“我个人比较认真，喜欢亲力亲为，是对对方的尊重，也是表现我这个人的个性。”他说，自己微博上所发的内容，都是自己亲自拟定。他曾经一个晚上看完全部5300多条留言。

　　一个不那么令人乐观的现象是，在目前已经获得实名认证的政府高官微博中，鲜有持续保持和民众沟通者。

　　如实名认证为“河南省新郑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刘五一”的微博，目前粉丝数显示有49万多，但评论与转发者寥寥。他主要的微博内容是对当日发生的新闻进行短评，或者读书，以及人生感悟等。

　　实名认证为“山西阳泉市副市长王敬瑞”的微博，尽管有10万余名粉丝，但主要的微博内容是转发人生格言警句，很少言及政务，而且从今年4月9日后，便再无微博更新。

　　实名认证为“南宁市副市长杨民”的新浪微博，从5月1日起，每天发微博的主题均为大型壮族歌舞剧《百鸟衣》剧照，截至17日，已经“连载”该剧照75条。同样不见有任何政务信息和官民沟通的内容。

　　与政府系统的高官相比，省委书记、市委书记等党务系统高官更少开通实名微博。实名认证的开封市市委书记祁金立的微博，自2012年8月后即再无更新，尽管截至17日，仍有网友在其微博下留言。

　　浙江省委组织部部长蔡奇在腾讯的微博，是高官微博中不多见的“活跃分子”，5月17日这天就发了四条微博，内容分别涉及一季度各省市GDP增长排行榜、品茶、金华干部培训和温州苍南干部信用评级制度。其粉丝数目前已达912万。

　　“一个市长每天需要面对大量的政务工作，他有多少精力来回应微博上的诉求？如果每天几千上万反映的信息，不可能做到每条必读，每条回复。”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汪玉凯对官员以真名实姓或职务开微博持谨慎保留态度，认为这是形式大于实际，并无多少实质性效果。

　　似乎是一种印证，张春贤在2011年3月刚开通腾讯微博后没几天，就向媒体暗示自己有可能因工作太忙而在两会后关闭微博。“因为太忙，如果长期坚持写微博可能还是有难度。”他说，“坚持到两会之后，从我的工作性质和眼前遇到的很多问题来说，我可能就来不及再继续广播了，希望你们帮我告诉那些对我很不错的网民们，给他们一个交待。”

　　汪玉凯认为，实名认证后，官员通过微博发表大量观点，存在较大风险，比如对政策的解释，对一些具体问题的表达，一旦发布的微博信息与国家政策相悖，会带来负面的结果。

　　“如果李文荣微博是由其工作团队来运营，不如用政府机构微博来负责，这样风险还小得多”。王玉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