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慧案二审：劳教委主任首次道歉但称不违法

见习记者 周慧　　实习记者 丁壮 长沙报道

　　7月2日，长沙燥热。

　　有“上访妈妈”之称的唐慧上诉湖南省永州市劳教委一案，二审在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庭审持续了4个多小时。最终，湖南省高院宣布择期宣判。

　　当日的庭审特开放50个媒体席给新闻记者旁听庭审。本报记者亦到场旁听。庭审焦点仍然聚焦在永州市劳教委对唐慧的劳教是否违法的争议上。庭上，永州市副市长、市公安局长兼市劳教委主任蒋建湘，以“人文关怀不够”为由，首次向唐慧道歉。

　　但永州市劳教委始终坚持认为，唐慧多次非法上访，劳教委依法对其进行劳教，并无不当。 “唐慧多次违法，我签那个字（批准劳教），也是没有办法的。” 蒋建湘在庭审结束后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庭审后，唐慧向本报记者表示，如果高院不能给她一个公正的判决，她会继续以永州市劳教委认为的“非法”方式到北京上访。

　　2012年，唐慧因11岁女儿被迫卖淫案上访，被永州市劳教委劳教，后在舆论关注下，永州市劳教委以“人文关怀”为由将其释放。之后唐慧状告永州市劳教委，于今年4月份在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败诉。

　　劳教委：道歉但不违法

　　7月2日早上8点不到，湖南省高院门口大批人群聚集，当中包括50余名记者。

　　唐慧上诉湖南省永州市劳教委案二审，即将在此审理。与4月份在永州中院的一审一样，被外界视为劳教制度废除前夕的典型案件之一而备受关注。加上此次湖南省高院首次公开发放50个包括境外媒体在内的旁听证，被部分舆论解读为一种“转机”，故对此次庭审结果抱有较大期待。

　　8点半，庭审准时开始，控辩双方交锋的焦点包括三方面，即唐慧劳教案是否有事实依据、法律依据；如果需要赔偿，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范围、数额赔偿；以及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是否事实清楚、判决是否合法。

　　和永州中院一审无异，双方辩护律师交锋，最后还是集中在永州市劳教委对唐慧的劳教是否非法上。永州市劳教委辩护律师认为，当初对唐慧作出的劳教决定是合法范围内的“明显不当”，但并不违法。

　　唐慧代理律师则认为，永州市劳教委对唐慧劳教的违法性，行政复议机关的撤销决定，是行政行为违法的直接根据。

　　永州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市劳教委主任蒋建湘此次首次出席庭审。他罗列了唐慧的一系列“违法”行为，即索要184万赔偿，以及在永州中院立案大厅威胁法官等。

　　听完他的举例，唐慧显得情绪激动：“尊敬的蒋局长没有讲实话，你们给我的认为关怀都是谈条件的，我逃出来了，你们又想用钱收买我。”

　　蒋作为被上诉人的法定代表人，做最后陈述时称：“我们对上诉人女儿特殊情况考虑不周，人文关怀不够，在此表示歉意。”

　　这是唐慧劳教事件发生后，永州市劳教委首次表达歉意。紧接着，蒋建湘说，本案之所以引发关注，是因为其中交织着太多情、理、法的矛盾。对唐慧的道歉赔偿，于情于理都是合适的，但是于法而言，法律不是儿戏。

　　蒋建湘说，唐慧多次违法上访，永州市零陵区公安分局有三次向他呈报对唐慧进行劳动教养，他都是以教育训诫的方式处理，最后唐慧“不听劝解，屡教不改”，才做出依法劳教的决定。

　　永州市劳教委发言期间，唐慧一度情绪激动，欲发声辩驳。

　　庭审间隙，蒋建湘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再次重申，唐慧多次上访，已经影响到其他人。“我对她女儿的事情和她所处的境地，很同情和理解，但她采取以死抗争的违法上访方式。”蒋建湘说，我们公安机关有维护社会治安和稳定的职责。“我签那个字，也是没办法的。”他补充道。

　　10万“补助金”之争

　　4个小时庭审中，在永州市劳教委欲“给唐慧10万元”事情上，双方交锋最为激烈。

　　据唐慧一方称，今年5月29日到31日，湖南省高院和永州市劳教委，主动向唐慧提出庭外调解，满足唐慧上诉的三个要求，即要求行政赔偿，包括书面道歉，及侵犯人身自由的赔偿金1463.85元，精神损害抚慰金1000元。

　　永州市劳教委，还提出“给唐慧10万元”，只要她提出撤诉。在7月2日的庭审上，唐慧代理律师提出10万元赔偿一说。永州市劳教委发言人罗功军当即否认：“我们认为对唐慧的劳教是合法的，不存在赔偿，只是为不增加她的诉累，考虑到她经济方面的问题，我们协调当地政府，给她一定的救济。”

　　唐慧律师则表示：“永州市劳教委愿意在二审前进行调解，如果唐慧撤诉，就给唐慧10万，但这笔钱从哪儿出，这说明永州市劳教委认为自己错了。”

　　经过上午4小时庭审，媒体、法警以及参与旁听者，均在审判庭旁边的屋子就餐，等待下午宣判结果。最终，湖南省高院宣布择期宣判。

　　庭审宣判结束后，唐慧走出法庭，数十家媒体相机聚焦。此时的唐慧，表情平静。

　　三个月前，永州中院宣布唐慧败诉，她走出法庭时，蹲在地上痛哭，唐慧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要继续上访”，“有自由，但没有公平正义”。

　　此时，平静的唐慧，再次告诉记者：“如果高院不能给我一个公正的判决，我还要到北京上访，用永州市劳教委认为的非法方式。”

　　而在当天庭审上，其代理律师表示，已和唐慧沟通好，“不管是输还是赢，唐慧都不要再上访呢，不要走法律以外的事情”。代理过唐慧案的三名律师，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均曾表示，希望唐慧不要再上访，走完正常法律程序，过回正常人的生活。

　　永州庭审结束后，让唐慧颇为紧张的，就是其正面照片登上了各大报纸，脸未打马赛克的视频，也上了央视。“每次去看女儿，我都把头发扎起来，穿得很好去见她。从没被认出来。”唐慧微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