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伯成
“金旧军、银回村、铁打的刁家庄,还比不上史家的铁盐商。”人们知道章丘有个“铁盐商”,但有多少人知道这个颇具传奇色彩的盐业字号不平凡的历史呢?
在封建社会,盐被视为国家的主要经济命脉。只准官营,不许民卖,故有“官盐”和“私盐”之别。西汉武帝时,盐铁国家专营,盐权被操纵在治栗都尉大农丞桑弘羊和大盐商东郭咸阳的手里。桑弘羊还写了著名的《盐铁论》,这对当时削弱豪强富商的势力,增加财政收入,巩固封建中央集权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
既然盐业属于官有,那么,章丘史家盐商又是怎么回事呢?史家对“盐权”又怎么会得天独厚?
在1994年,我们就对章丘历史上这一特殊的“铁盐务”进行了调查,并采访了史家后人,征集到了珍贵的史料。据《史氏族谱》记载:“史氏为伯邑考之裔,溧阳侯之派。”“伯邑考生轶,为周太史,以官为姓,此得姓之祖也。”溧阳侯史崇为史轶后代,“佐光武中兴,封溧阳侯,子孙因家焉”。其后溧阳史家之一支“迁徙冀州而复徙居阳丘(即章丘,公元前176年,封齐王刘肥之子刘安为阳丘侯。公元前153年,改阳丘县),……阳丘之十一世,叙列溧阳之五十一世”。史氏迁章丘史家庄(今枣园街道办史家)。至乾隆年间,史氏家族历代均有人在朝为官,很是富有,良田千亩,家产万贯。在山东全省各地均有史家的绸缎店。庄南七八里有史家的一片枣树林。史老太爷看到家族人丁兴旺,就在枣树林盖了几处房屋,让长子史耀宗(曾任光禄寺典簿,授征仕郎)搬入,归其所有,并连同邹县等地的绸缎店也由耀宗经管。史耀宗从此继承了史家的主要家业,枣树林也渐成村落。
史耀宗受父母之命娶彭氏(章丘彭家庄人)为妻。彭氏身高肩宽,脚大脸丑。据知情人说,脸上的麻子有铜钱大,很不秀气,颇为耀宗所厌,族人所嫌。但父母之命,岂敢违背。婚后数年一直不和,也无后续。彭氏婚后数年不出,以后从彭家庄收养一女,是彭家的远亲,以女儿相待,相依为命。为使家业传承,史耀宗过继史秋奎(耀宗堂兄史可宗之子)为嗣。史秋奎性悍不肖,从小娇惯,刚愎自用,很不省事,对长辈非礼非孝。
史耀宗去邹平,又娶李氏。李貌美性温,夫妇和睦。后生二子,取名史笙、史朝栋。
秋奎以为养父有后,将来必为史笙、史朝栋平分家业,财物不能独吞,惶惶不可终日,伺机以待。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史耀宗因疾病谢世,秋奎暗喜,遂生谋财害命之心。一夜,秋奎扮装,以油彩涂于脸部,以遮眼目,去暗算史笙、史朝栋。彭氏偶然听到门外有声,一开门,见一人正执凶器站在门外,随后消失踪迹。彭氏从其背影已经看出是史秋奎。由于此计未成,史秋奎恶人先告状,诬告彭氏不守贞节,彭氏更加愤懑。虽说彭氏性情刚烈,但颇有心计,事先已经料到史秋奎的歹意,暗中派人把史笙、史朝栋隐匿于彭家庄,随后到县衙门打官司。此时,史秋奎早已买通官府,县衙见彭氏孤人寡妇,又惧史秋奎的势力,讼状再三推诿拖延,最后公断,判彭氏败诉。彭氏再告到省府,又败诉。以彭氏刚烈性格,岂能咽下这口气,忍无可忍,便准备进京告御状。然彭氏此时已身无分文,彭氏娘家卖掉300亩良田,作为资助,彭氏携十七岁的养女赴京北上。然偌大京都,哪有一个妇人立锥之地,更别说诉冤告状了。她跑遍大小官府,无人问津。说来也巧,当山穷水尽之际,偶遇一老尼姑,问及情由,彭历述其原委。老尼姑甚表同情,让其暂居庵中耐心等待。
该尼姑在京城很有名气,常被后宫召去做佛事。不久她通过与老太后(乾隆生母)的关系,代彭陈述。太后听罢勃然动怒,传懿旨令有司立审此案。
不几日,公案审理,对峙两边,一边是彭氏及养女,一边是彭氏继子史秋奎。母告子贪财害命,子告母人品不正,真是“母说母有理,子说子有理”。几日审理,难以证实公判。在封建社会有一种沸油锅里捞金牌的断案方式,差人先抬进一口大锅,放入香油用大火烧至沸腾,然后放入一金牌。公审在堂宣布:谁有冤屈就把油锅里的金牌捞出来,以明心迹。史秋奎心有余悸,又见沸腾的油锅,不敢前去捞金牌。彭氏养女对母曰:“娘,咱有冤,咱去捞。”彭氏走到滚烫的油锅前,迅速把金牌捞出,连点伤也没有。史秋奎见母捞出金牌,吓得磕头认罪。至此,历时两年之久的彭、史之案总算有了一个结局。
山东史寡妇沸油锅里捞金牌,告倒了儿子一案,立刻轰动整个京城,也传到了太后(乾隆之母)那里,太后很是惊喜,便召见彭氏。两人见后更是一惊,太后心中暗想:世间还有貌丑似己的人。也许同“貌”相怜,两人言语很是投机。一日早晨,太后早早起来,召见彭氏,诉说昨晚梦见了容貌与自己一样的胞妹下凡世间。再仔细端详一下彭氏:“哎哟,莫非伊人正是梦中的小妹。”两人情情切切,相见恨晚,最后结为芝兰之好,太后为姐,彭氏为妹。从此,皇宫贵族,妃嫔媵嫱,皆对彭氏皇姨称之。
转眼间,一月有余。彭氏提出想念家乡父老,要回山东,并把为打官司卖掉300亩良田之事也告诉了太后。太后听罢,叫皇上乾隆前来拜见皇姨。赠凤冠霞帔、半朝銮驾,并嘱乾隆安排彭氏回山东。临行,太后说咱俩姐妹一场,我无金银可送,今让皇上赐予章丘所有盐务归你管辖专营,所收盐税归你私有,以补生活之需。从此,章丘盐业专营权史家世代相袭。
岁月流逝,日积月累,史家盐务有官僚资本相助,靠着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势力强大,财源不断,渐渐成为章丘一带颇有名气的家族,俗称“史广富”家族。时至今日,章丘民间仍流传着这样的民谣:“金旧军、银回村、铁打的刁家庄,比不上史家的铁盐商。”来源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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