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耿雁冰 北京报道
7月中旬，北京市总工会第十二届委员会第十次全体会议上传来消息，称市总工会以团体名义提交了《关于加快制定北京市工资集体协商规定的提案》。
同时，北京市总工会正在协助市政府法制办、市人力社保局等相关立法部门和职能部门针对《北京市工资集体协商规定》，进行立法调研工作。
“集体劳动关系立法领域环境并不宽松，如果北京市有这样一种尝试，应该算是很好的举措来推动工资集体协商。”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劳动关系系主任乔健告诉记者。
他表示，大环境对集体协商和工资上涨是有利的，因为劳动力市场已经从长期供过于求，逐步反转到供求均衡甚至供不应求的状况。
另有接近人社部人士向记者证实，人社部等相关部门对《工资集体协商条例》的制定正在进行。但因为牵涉到各方利益，该制度上升到条例、法条的出台过程中，阻力重重。
各方利益博弈
工资集体协商，一般通过职工、职工代表与资方协商签订集体的书面协议，多围绕工资协议的期限、职工年度平均工资水平及其调整幅度、奖金、津贴、补贴等分配办法等进行，是促进职工工资收入的有效手段。
据参与国家层面工资集体协商条例讨论的知情人士透露，不同部门对出台集体协商制度有不同意见，其中主要的症结是要不要把工资集体协商作为工资分配的主要方式，为此无论是国资委、工商联都提出了一些不同看法。
上述人士举例称，比如国有企业的工会主席一般是企业领导班子成员，按规定享受副总经理级待遇，要在集体协商过程中与平时常在一起开会的领导层面对面“讨价还价”，显然会感到很尴尬。
他介绍，在工资集体协商的推广过程中，一些大型国有企业往往以国资委及总公司进行工资总额限制，并执行严格的薪酬体系为由，不愿意谈判。
在此过程中，一些经济学界人士也表达了不同见解，比如通过这种方式提高工资，会不会导致劳动力市场就业量缩减？再有会否影响到企业自主经营的权利，还有就是把劳资放在对立面上，会形成不利于和谐劳动关系的氛围等诸如此类的看法。
众说纷纭，而全国总工会作为劳方代表，一直在大力推动工资集体协商。
2011年1月18日，全国总工会下发《2011-2013年深入推进工资集体协商规划》，根据规划提出的目标，全国总工会用3年时间，努力实现2011年底全国已建工会组织的企业工资集体协商建制率达到60%，以后每年增长10%。
曾有部委知情人士介绍，工资集体协商是工会系统搞的，但一直没在工会系统之外达成广泛统一意见，因此就有了“这个领域的政策立法，暂不上人大的说法”。
“到今天为止，所有关于劳动关系的立法，比如《劳动合同法》，代表个别劳动关系的协调；劳动执法监察也有相应的单独立法条例，唯独集体劳动关系立法没有提上日程。”乔健说。
有基层劳动关系部门负责人道出原委，集体劳动关系的权利保障是把双刃剑。太弱小，会损害劳动者利益；若过于强大，又会危及企业乃至社会稳定。
上位法长期缺失
在工资协商制度正式立法覆盖之前，据了解，各地更为普遍的是集体合同条例，针对性不强，法律刚性不足。
在全国层面条例尚未出台之前，一些地方开始了地区探索。
目前，北京市总工会正在协助市政府法制办、市人力社保局等相关立法部门和职能部门针对《北京市工资集体协商规定》，正在进行立法调研工作。
北京市下半年各级工会的重点工作就包括指导百人以上企业、世界500强在京企业独立开展工资集体协商，最终促使其全部建立协商机制。
此外，北京市还将工资集体协商工作重点放在保安、家政、环卫、护工、农民工、劳务派遣工等特殊群体上。
据本报了解，目前在国内工资集体协商起到效果的，基本是行业工资集体协商。
据《北京市“十二五”时期职工发展规划》解读细则，2015年底前，北京市工资集体协商将完成立法，届时企业恶意克扣工资，将被停业整顿甚至吊销执照，职工可获得所欠工资1至5倍的赔偿金。
“这些是企业主违法的惩罚性措施，可能会在将来出台的《工资支付条例》中加以明确规定，对雇主违法行为给予更加严厉的惩罚。”乔健表示。
但是，被广泛关注的《工资条例》迄今仍然难产，其最具争议的焦点之一就是，是否以工资集体协商作为核心的工资确定方式。
一个怪圈由此产生：由于缺乏上位法律的刚性支持，基层集体协商作用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被寄予期望的相关法律，在涉及到集体协商方面，均做“模糊处理”。
本报了解，尽管《劳动法》、《劳动合同法》、《工会法》对集体谈判均有规定，但内容比较原则，《工资集体协商试行办法》等部颁规章效力又比较有限，缺乏强制力。
协商需要法律支持
北京市总工会法律部有关负责人直言，北京市工资集体协商存在一些问题，包括有些企业认为开展工资集体协商会对企业经营造成重大影响，有些企业低估了职工能力，认为职工缺乏专业知识，工资协商“不会谈”等，故亟待法律为集体协商提供法律支持。
“企业无故拒绝开展工资集体协商应该承担法律责任，接受相应的惩罚。”今年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贵州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省总工会主席袁周呼吁，国家应将有关工资集体协商的制度安排尽快纳入人大立法体系，并在充分调研论证的基础上，研究制定一部专门的工资集体协商法。
据了解，天津、湖南等6个省市已就工资集体协商进行了单独立法，重庆《工资集体协商条例》已进入二审程序，广东等3省已将工资集体协商列入省人大立法计划。
“一些企业工资集体协商制度建与不建一个样、谈与不谈一个样，因此国家针对集体合同与工资集体协商制度的专门立法，势在必行。”有劳动关系法律研究者建议。
据上述部委知情人士透露，全国层面的工资集体协商条例正在制定中，但出台不会太快，因为需要加快修改《劳动法》、《劳动合同法》的进程，同时需要制定《集体合同法》和《工资支付条例》，把建立工资集体协商制度、集体合同制度，工资的协商和支付等，由选择性的规定变为强制性的规定，对工资集体协商的推进给予法律上的支持。
据介绍，把工资集体协商制度作为原则规定之一的《工资支付条例》，有可能先于工资集体协商条例出台，但出台时点尚未明确。
另据了解，虽然北京市已将《工资集体协商规定》列入2012年立法调研项目，但完成立法过程可能需要三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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