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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长利与曾担任村主任的弟弟田长满（左）因涉嫌非法转让土地使用权一同受审。新京报记者 张媛 摄
原海淀区上庄镇西辛力屯村村委会主任田长满，涉嫌以村委会的名义，在哥哥田长利非法转让土地的协议上加盖了村委会公章，致使建成的13套房屋最后悉数被拆。昨日，海淀法院公开审理这起非法转让土地使用权案，田长利、田长满兄弟一同出庭受审。
之前，田长满曾匿名举报过涉案土地上的违章建设，但得知该土地是由兄长出租后发生改变，最终从举报者变成了这起刑事案件的嫌疑人。
新京报记者 张媛
据检方指控，2011年，田长满、田长利经商议，违反国家法律规定，在海淀区上庄镇西辛力屯村，以村民委员会的名义将田长利从该村租赁的7.5亩集体土地使用权，以租赁61年的形式非法转让给董先生，并收取土地转让费共计人民币195万元。
后董先生在该土地上建筑十三套房屋，并进行出租。经北京市国土资源局海淀分局核查，上述土地系一般农地区，包含基本农田2.3亩。
田长利及其辩护律师虽然认可指控事实，但并不认可罪名，理由为田长利本人出租的土地，是依据2002年跟村委会的废地租赁协议承租，对包含基本农田并不知情，主观上并不知道违反了土地管理法规。
田长满的辩护律师则为其进行无罪辩护，认为从始至终都是董先生在盖房并将其转让给13户家庭，应该对董先生立案侦查。
村主任匿名举报违建
2011年6月12日，海淀区上庄镇违法建设核查队接到了一男子匿名电话举报，称该区上庄镇西辛力屯村西南角的一个鱼塘四周，建起了五六米高的围墙，怀疑其中有人正在进行违章建设。
次日上午，核查队的工作人员就准备赶赴现场查看。在找到鱼塘之前，他们先到西辛力屯村村委会了解情况，村委会主任田长满接待了他们。
“这个电话就是我打的！”昨日受审时，田长满描述说他最初只是听村民说起这一情况，考虑到自己直接出面会遭受打击报复，于是他决定给核查队打电话，当天他打电话直接问“核查队哪个领导在”，接电话的女工作人员没有认出来他的声音，直接问有什么事，于是田长满把现场情况描述了一遍。
田长满称，当时核查队要是给建围墙的人开一张《责令停止建设通知书》，因为他比较熟悉情况，就主动到现场发通知书，并在那里遇到了土地承租人董先生。
“我问他建这么高的墙到底要干什么？他支支吾吾说是建大棚。”田长满称。
到哥哥家吃饭遇承租人
看到董先生收下通知书后，田长满离开。当天中午，他习惯性地转到哥哥田长利家，并准备在那里吃饭。
“我兄弟（田长满）到的时候，董正跟我磨叽签协议的事”。田长利在庭审时称，原来上述鱼塘所占的土地，是2002年田长利从村委会承租，期限为70年，每年租金700元，协议上写的土地性质是废地。
田长利说，一开始他准备将土地平整后做鱼塘，因京密引水渠改造断了水源，改种果树。2011年5月，经中间人介绍，田长利与想要承租这块土地的董先生见面。
董先生证言显示，在与田长利商量转租事宜期间，考虑该土地还有61年的租期，于是交了50万定金后开始圈墙，并未签正式租赁协议。“时间还挺长，（协议）最好能有村委会做见证、担保，大家也好放心”。
据田长利称，当时他并不知道上午弟弟已经与董先生碰面，因此看到弟弟进门还主动拉着跟董先生介绍“这是我兄弟”。但田长满提出来“在家不谈公事，我就是来吃点饭就走，下午到村委会找我吧”，饭也没吃就离开了。
流转协议盖村委会公章
就在这一天下午，董先生找到了村委会。
董先生称，他当时只提出一个要求，就是希望村委会能在协议上加盖公章，因为他之前已经跟田长利谈好条件是每亩地一年三万，其弟弟田长满也没说什么，之后不久田长满亲自起草好一份土地流转协议，并且加盖了公章，还口头承诺说可以建房。
不过董先生说，田长满事后反悔，修改协议租金由180万提高至195万，多出的15万给村委会，“他们说要旅游”。
“全都是胡说八道！”庭审时，田长满否认董先生的说法，其辩护人也坚决不认可修改协议的真实性，要求做无罪辩护。之后，在审判长接连三四次追问田长满是否在协议上加盖了村委会公章后，他终于承认确有此事。
田长满说，他一开始就告诉董先生，田长利虽然是自己的哥哥，但也是村民，该享有村民应有的权利，因此他并不反对哥哥将土地流转给董先生，不过他从来没有过问二人之间签协议的细节，更谈不上自己草拟好一份协议，至于后来盖章也是在村委会、村支部委员会议上经表决通过的。
公章是怎样盖出来的？
公诉人介绍，围绕村委会的公章到底是怎么出去的、村支部和村委会是否就此事经过会议表决等疑问，办案人员找到了两委班子的成员。
“没有我（村支书）参加，这个会议是无效的”，村支书蔡某表示，自己2002年就是该村的村支书，田长利跟村里确实签过承包协议，但村里没有备案，加之年代久远已经不记得当初协议约定是否可以盖房。而2007年田长满才当选村委会主任，他印象中田长满没有就这件事开过会。
不过也有三名村委会委员证实，当时田长满组织他们开了一个口头会议，询问他们的意见，因为他们都清楚田家兄弟和董先生之间已为此事折腾多次，因此也没提出反对意见。
值得注意的是，参会的三名委员中，有两个人的名字只差了一个字，庭审中审判长对此特意询问，田长满称上述二人确实是亲戚。
“你们村里没有回避制度吗？比如你和你哥哥之间，比如三名委员中两人还是亲戚？”面对审判长的发问，田长满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反问道，“这都是村民自己选的啊！”此外，他还提出来他跟村支书蔡某素有矛盾，其辩护律师也提出没有法律规定村支书不参会则会议无效。
庭审时，田长满的辩护律师还准备提交一份27名村民的联名信，证明在此事之前田长满就曾在公开会议上表态“如果村民在土地流转中有需要，村委会可以加盖公章，起到公证作用，村委会分毫不取”，希望能证明田长满并非是为了哥哥而徇私。
占地盖房已全部被拆
2011年7月1日，董先生取得了这份加盖了村委会公章的土地协议后，围墙内的鱼塘逐渐被填平，并陆陆续续建成了13个独立的小院落，以60年为期对外出租。
房屋租户李某称，一开始其也是半信半疑，在实地查看了现场后董先生拿出了上述协议，看到村委会的公章后其才放了心，于是以77万的价格承租了一套321平米的小院。结果还没入住，2011年年底又有匿名人士向国土部门提出举报。
村委会的相关会议记录显示，举报事发后，村里着急恢复原状，考虑到上报区政府后再拆除时间很紧，于是就召开了村民代表会决定以村民决议的形式实施强拆。去年4月27日上午，田家兄弟归还了董先生195万。
当天下午，田长满陪同一个村民到上庄派出所处理另一宗电信诈骗案时，恰好遇到正在找他的刑警，田家兄弟随即被控制。
本案未当庭宣判。
名词解释
非法转让土地使用权罪
《刑法》第二百二十八条规定：以牟利为目的，违反土地管理法规，非法转让、倒卖土地使用权，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非法转让、倒卖土地使用权价额百分之五以上百分之二十以下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非法转让、倒卖土地使用权价额百分之五以上百分之二十以下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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