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轮椅上的爱人打出租车，从永安里一直走到协和医院，一个多小时，市民程先生愣是没有打到一辆愿意载他们的出租车，路上遇到空驶的出租车超过30辆，没一个司机理他们。晨报记者连日来采访发现，“推着轮椅根本别想打到车” —与程先生有着相同经历的人非常之多，面临打车困境的，都是腿脚不便需要坐轮椅的老年人与残障人士。
普通出租拒载的原因大都是“后备厢放不下轮椅”，那2008年北京奥运会期间推出的70辆无障碍出租车去哪儿了？记者多方走访采访到，5年过去后，这70辆无障碍车多数车况较差，经常维修，而且“有名无实”，平常拉活儿也是以拉正常人为主，“轮椅一族”想电话约车要有“中奖”的运气。
无奈现状 坐轮椅打车得使“奇招”
程先生推着高位截瘫的爱人去医院，打车被拒已成家常便饭。“几乎打不到车，司机都不理我们。”从永安里到协和医院，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车停。
前几天，记者跟随程先生又试着打了一回车，结果一路上遇到至少30多辆空驶的出租车，没有一辆愿意停下来。“这些年我已经练出来了，各种公交车我们（推着轮椅）都能上。”
不仅是残疾人坐轮椅打不上车，腿脚不便需要坐轮椅的老年人也一样。市民李先生的母亲膝关节不好，只能走短程或站着，去医院只能坐轮椅。“老太太等出租车最长的一次，一个多小时没有一辆车愿意拉的。”李先生说，无奈之下，老太太想出了“奇招” —自己站在马路边等车，让保姆推着轮椅在几十米之外的地方躲着，等老太太上车了再招呼保姆出来。
与司机沟通后发现，司机不愿意拉她是“后备厢放不下轮椅”。老太太“恍然大悟”，又特意花两千多元买了一个轱辘小点儿的轮椅，可坐上新轮椅打车，还是没有司机愿意停。李先生说，仅自己所在的社区，老年人就有上千，很多腿脚不便的老年人出行，轮椅都是必备工具，“现在携带轮椅打车难的问题越来越突出了。”
记者体验 预约无障碍车三天没成功
北京市2008年专门为残奥会配备了70辆残疾人无障碍出租车，一共有3种款式，出租车首汽和北汽各35辆，都是15辆奥斯汀、15辆桑塔纳3000以及5辆福特全顺。
奥斯汀也就是“英伦老爷车”，内部空间很大，可以放置轮椅及行李。当有残疾人乘车时，乘客室门口会伸出一个引导板到地面，轮椅可以顺着引导板来到乘客室，并固定在折叠座位下的保险栓上。
福特全顺车配装了一个收缩台阶，可以直接将轮椅推上车，不需要人为搬动。
桑塔纳3000改装的无障碍出租车副驾驶座椅可以向外旋转90度，方便残疾人乘坐。
记者走访出租车公司了解到，除首汽5辆全顺车因招不到司机已基本停运外，其他还在运营。北汽的35辆车也在运营中，“车况并不好，每天以预约为主，还是供不应求。”一位负责人坦言：“您要想预约到无障碍车，得有‘中奖’的运气。”
上周五晚8点，记者试着拨打96106预约，话务员一听记者想预约无障碍车，直接说“无障碍车太少了，但预约的人特别多，所以得提前一天8点到10点预约，能不能预约上，要看队长的安排。”上周六周日，记者又连续预约，结果打了多个电话，最终也没约上车。
最新消息 无障碍出租车明年或断档
记者采访了解到，这批无障碍车当中，桑塔纳3000改动最小，司机也一样上路扫活儿，由于副驾驶座椅下方安装了可旋转的轴承，座位较高，普通乘客感觉并不舒服，“会磕脑袋”。
而奥斯汀和全顺车，同样不招司机待见。首汽的35辆车当中，这两种车都很难招来司机，“尤其是全顺车，大街上根本拉不到活，完全靠调派，可一个人一天能干几个活儿呢？即使给司机做工作，司机也不愿意开。”
奥斯汀就是个“样子货”，外表看上去“高端大气上档次”，但英国进口并经过国内改装的车有些“水土不服”。首先是车价太贵，接近30万。从2008年到现在，这一批奥斯汀总是三天两头维修。
最现实的问题是，到明年，这批仅有的无障碍车就到了6年的更新期限，该当二手车卖了。“更新时到底还换不换同型号的无障碍车，现在还很难说。”一位企业负责人说。这是因为企业更新车还要考虑一个出售的问题，“即使政府有补贴也不愿买，不能6年后‘砸手里’啊。”
司机诉苦 太费油维修贵 无障碍车变“鸡肋”
司机陈师傅开的是一辆奥斯汀，这辆外观“拉风”的出租车对他来说就是 “鸡肋”。“太费油，百公里要14个油。”陈师傅说，他每天去机场拉两个活，平时还有固定客户，毛收入跟普通司机差不多，油钱这一项就让他减收不少，再加上维修太贵，从接手半年后就一直“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打不着车了。” 陈师傅说，这些年来，各式各样的毛病他都遇过到，从2008年5月接车后，前后整改了两次，经过改装后，线路都是乱套的。每次坏了去4S店，得等配件，易损件也要提前预订，连轮胎都是“试车胎”，型号太怪不但难买到，一条胎300块比普通出租车贵120元。
相比普通车5175元的“份儿钱”，陈师傅开无障碍车每月4500元。“如果只拉预约的活儿，我每月‘份儿钱’都交不上。”陈师傅说，像他每天会去机场排队，还会在马路上扫活儿，那些固定客户里，也没有坐轮椅的，都是健康人。
据了解，北京刚有无障碍车的头两年，首汽和北汽都有强行派“轮椅活”的任务，每周一三五首汽，二四六北汽来保障。首汽一个活儿还补贴司机30元钱，但这项规定后来无疾而终。现在，北汽还在运营的5辆全顺车没有份儿钱，司机都是挣工资只等派活儿。但负责人也表示，“如果通州一个活儿，只有一个起步价，你说我派不派司机去？”
据了解，2008年奥运会后无障碍出租车的另一个使命，主要还是保障一些从国外来北京右外医院和普华医院做康复的人，接到单子后，政府有关部门直接与企业联系，包车4个小时350元，这个价格，工薪族根本无法接受。
新闻延伸
新出租车后备厢空间更小
看来，单靠政府推出一批无障碍车，并不能解决大众的需求。记者在采访中，大部分有需求的乘客还是希望满大街的普通出租车能够拉自己。司机的理由却都是“后备厢放不下轮椅。”
据了解，目前北京行驶的几种出租车型，捷达车后备厢是最大的，完全能够放下一个普通型号的轮椅，伊兰特的后备厢也能勉强放下小型轮椅，其他的如爱丽舍、索8、奔腾等型号出租车，放下轮椅，确实盖不上后盖。关键是出租车后备厢里还有司机的物品，尽管公司规定司机必须留出2/3的空间放乘客的行李，但这个“2/3的空间”，要想放下轮椅几乎不可能。
“后备厢关不严实，按交规是不允许上路行驶的，尤其是有的车型，号牌就在后盖上。”一位司机说，关不上后盖要找绳系上，残疾人或是行动不便的老人，上下车非常困难，这些“麻烦事儿”都是司机不愿拉“轮椅活儿”的理由。首汽有40部“敬老车”，一位司机也直言，“虽然敬老，但看见坐轮椅的还是情不自禁躲着走。”
记者在采访中还发现，北京为了环保将推清洁能源车，今年新换的出租车都是油气两用，出租车后备厢里有一个天然气大罐子，“这下后备厢更放不下轮椅了，别说轮椅，放俩小板凳儿都费劲！”一位出租车司机说。
本版撰文 晨报记者 陈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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