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杂志记者/陈莹莹(发自内罗毕)
《环球》杂志记者/王帆(发自里约热内卢)
《环球》杂志记者/汪平(发自孟买)
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一个名叫简·沃克的英国女子到菲律宾马尼拉度假,一天,她寻找日出观赏地时误入当地贫民窟,看到了一座垃圾山,冒着滚滚黑烟。此处被称为“烟山”,许多人睡在地上,靠垃圾艰难度日。
这一幕,让沃克极为震撼。她做出了一个决定,留下来帮助这里的人。如今,沃克在这里教授贫民窟的母亲们用捡到的旧杂志、易拉罐、旧衣物、牙膏管、塑料瓶等废旧物品制作拎包、钱包、首饰等,独特的设计让人眼前一亮。
然而,这只是一个个案。目前,发展中国家的许多垃圾填埋场,仍如同昔日的“烟山”,污染着土壤、水和空气,甚至危害着人们的健康。
肯尼亚:垃圾场附近未成年人血液含铅超标
星期六是忙碌的一天。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丹多拉垃圾填埋场,上百名居住于此的拾荒者踏着晨曦,巴望着能淘到些什么。他们累了,就坐在垃圾山上休息。不远处,一辆辆卡车在羊肠小道上排成行,等着进入望不到边的丹多拉。
坐落于内罗毕东部的这一垃圾填埋场占地约1.2万平方米,平均每天接收来自内罗毕的约2000吨城市生活垃圾,是非洲最大的垃圾填埋场之一。
穆其力是这里的拾荒者之一,拾荒换来的钱要养活家里的四个孩子。“十年了,我早把这里当成了家。这份工作我也干了十年。”他说。
穆其力承认,在垃圾场工作不是一个好差事。拾荒者要把捡来的垃圾卖给内罗毕工业园区的垃圾回收公司,“整个过程都充满风险”。“破瓶子和针头是我们每天都要经历的噩梦。没什么人有手套、围裙和橡胶鞋这样的防护措施。”他说。
三十岁的曼查利亚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也在丹多拉工作了十年。“我们收集废纸、瓶子和塑料,卖给垃圾回收公司。白纸比纸板箱和瓶子更好卖。”
拾荒这份活儿不是为那些胆怯的人准备的。在丹多拉垃圾场,不仅充斥着恶臭,还有拾荒者们的竞争、收购公司的压价以及糟糕的天气。
“我们每周工作七天,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六点,捡废纸、瓶子和其他可回收材料。如果天气好,运气也好,还是有可能成功的。”曼查利亚认为团队合作、决心和毅力是这份买卖成功的关键。他最好的战果是和他25人的团队一星期收集了800公斤白纸,挣了80美元。“我们最大的挑战来自交通运输。因为如果我们雇私人卡车,就要花掉30美元成本,再减去其他费用,我们一个人一天只能挣6美元。”
杜塔有四个孩子,已经做了十五年的拾荒者。在行情好的时候,她每天能挣3美元补贴家用。女人往往搜集剩下的食物,再卖给内罗毕周边地区的养猪场。
“有些人在这里学到了挣钱的本领,但很不幸,社会却把我们当作罪犯。”她说。杜塔所指的,是环保人士和医务人员将垃圾场和拾荒者视为眼中钉。
但这里的男女老少都固执地认为垃圾场是他们的金矿,应得以保留,拾荒者的工作应该继续下去。
在丹多拉,孩子们是未来。但2007年联合国环境署的研究人员对此地的328名年龄在2至18岁之间的未成年人进行体检后发现,其中半数人血液铅含量超标。
对当地土壤样本的化验结果表明,其中的铅含量为通常安全标准的8倍。环境规划署的报告认为,生活在丹多拉垃圾填埋场周围的一些儿童依靠捡拾垃圾为生,他们可能成为有毒物质的直接受害者。
巴西:露天垃圾场造成的污染
一片巨型的垃圾堆,高达十余米,立在不远处的高地上,数十名分拣工人在各处查看,不时弯腰挑选着什么,或拽在手中,或是放入随身携带的口袋里。他们身边,几百只身形如秃鹫般的大鸟,或低空盘旋,或停落在垃圾堆上旁若无人地啄食。人和鸟互不干扰,对对方的存在早已感到麻木,只有在垃圾山边上的垃圾车倾斜后车厢卸下成堆的垃圾时,这些大鸟才会惊觉飞起,黑压压一片冲向天空。
走近垃圾山,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这是各种各样的垃圾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作呕。在垃圾堆附近,一只浑身污垢的绒毛玩具小狮子躺在地上,它在不久前曾是某个孩子的玩伴,如今却落得如此命运。
这座垃圾山,是位于巴西里约热内卢市郊的格拉玛舒垃圾场,拉美地区最大的露天垃圾填埋场。
在它诞生之前,这里本来是一片低矮的灌木林,附近不远处便是同里约城息息相关的美丽的瓜纳巴拉海湾,以及里约城里清晰可见的高楼大厦。
格拉玛舒垃圾场自1978年投入运营以来,每天要接收来自里约市和周边卫星城镇的7000至8000吨生活垃圾、环卫垃圾和建筑废料,占地130万平方米的垃圾场,三十多年间已经堆积填埋了超过6000万吨各类垃圾。
多年来,尽管有各种防护措施,但这座垃圾场所导致的土壤、水和空气的污染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海湾的生态环境。连里约市长爱德华多·帕伊斯都不得不承认,这座垃圾场的存在是政府多年前的一个决策失误。去年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大会召开前夕,他又说:“如果不尽快停止这一破坏环境的罪行,作为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大会的东道主城市,里约无颜面对民众和国际社会。”
2012年6月初,当地政府正式关闭了这座垃圾场。据里约环卫公司介绍,关闭后的格拉玛舒垃圾场将开始一系列的环境恢复工作,包括逐步净化土壤、去除垃圾堆中的沼气并重新覆盖上植被等。预计整个生态重建项目至少要持续15年,之后可以考虑将这片区域改建成一座公园。
格拉玛舒垃圾场是巴西垃圾处理的一个缩影。
作为发展中国家,巴西从上世纪80年代起才慢慢有了垃圾回收再利用的概念,之后很快形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产业链,随后也出现了各种规模的垃圾露天填埋场。
在这些传统的露天填埋场,各种垃圾未经任何处理即填埋于地下,对周边土壤、水域和空气造成了极大破坏。鉴此,巴西在2010年通过了《全国固态垃圾处理办法》,提出在2014年关停全国共计2900多处传统垃圾露天填埋场,转而将各种生活和生产垃圾运往配套设施齐全的处理中心。
在新型处理中心,垃圾填埋处下方和四周布有防渗透材料,可有效防止危害较大的垃圾渗透液危及周边环境,同时建设有配套的沼气站,可将垃圾内部有机物腐烂分解产生的沼气收集起来,变废为宝转化为电能,为周边居民和企业提供用电。
目前巴西全国平均每天产生各类垃圾25万吨,其中单是经济最发达的圣保罗市每天就产生垃圾1.9万吨。巴西的垃圾,有超过一半为有机垃圾,另有四分之一为纸张和纸板等,现阶段已经有53%的垃圾运往新型处理中心,而传统露天填埋场的接收量已经减少到总量的20%。
垃圾处理行业在巴西生成了大量就业岗位,为降低失业率作出了贡献,垃圾回收行业逐渐变得有利可图,这也吸引了不少企业投身其中。然而,从目前来看,得到回收再利用的垃圾在垃圾总量中所占比例依然很小,仍落后于发达国家的水平。
印度:居民绝食抗议垃圾燃烧
作为发展中大国,印度丰富的旅游资源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前往“探险”,然而,人们感受到的,除了有多姿多彩的历史、文化和宗教,还有它的另一面,那就是“脏乱差”,其中,垃圾漫天是一个很“壮观”的景象。
城市里,印度很多地方没有垃圾箱,人们随意扔掉废弃物,街边的排水沟也流淌着污水。贫民窟的问题更为严重,大量的生活垃圾肆虐,在大部分国土处于亚热带和热带的印度,极易滋生蚊蝇和鼠虫灾害,引发疾病甚至疫情。
印度农村的污染虽然没有城市严重,却也堪忧。落后的生产方式和生活习惯使得农村看起来不那么整洁,人们随意焚烧秸秆、稻草和生活垃圾。在一些大的教节日,来自全国各地的印度教教徒都会在特定时间一起涌向恒河及附近的庙宇,向圣河或者神明供献鲜花、椰子,或倾倒牛奶、焚烧檀香,这些东西,也给河流带来了极大污染。
目前,印度对垃圾的处理方式总体上比较落后,通常就是掩埋。
孟买东部郊区的迪欧那垃圾场始建于1927年,是印度最大的垃圾掩埋地。目前,该垃圾场占地132公顷,日处理垃圾5500吨。
由于垃圾的日益堆积和燃烧,周边居民常常抱怨身体健康受到了影响。2008年,垃圾场周围的40多位居民还进行过绝食抗议,他们称垃圾燃烧后产生了很多烟尘,严重影响了哮喘病患者,危害了周边居民的健康和生活。为此,主管垃圾处理的孟买市政公司不得不关停其中一部分垃圾场的日常垃圾处理业务。
近年来,印度也逐渐探索出了一些比较先进的垃圾处理方式。
回收利用废弃垃圾是重要的一项。在印度首都新德里,自然保护组织用被丢弃的塑料袋来生产高科技产品,如高级女用时装手袋、文件夹、鞋架、储物盒、桌布和垫板等,这些制品在国外零售连锁店也倍受青睐。
印度的科学家们还研究出了一种能把叶子和树枝打碎、燃烧、转化成气体的仪器,使昔日的废料成了高效清洁的能源。这种可燃烧的气体可取代柴油,辅助发电机发电。一个著名的例子是,印度喀拉拉邦电力局同国外合作在该邦建造了一座以椰子废料为主原料的发电厂,计划日发电量10兆至15兆瓦。废料来源除当地的有机废料外,还包括椰糠、叶柄、托叶、千叶等等。建造发电厂的技术和资金由英国劳斯莱斯公司提供。
利用细菌“吃掉”垃圾也是印度处理垃圾的一项创意。塔塔集团旗下的塔塔能源研究所通过实验,成功研发出了一种名为“石油杀手”的细菌武器。它是100%的天然产品,由5种细菌组成,它们都靠吃碳氢化合物的各种成分为生。这种细菌组合可以清除所有的石油垃圾,最终只留下洁净的土壤和肥料。经过6年的实验,“石油杀手”已清除了8000多吨垃圾。
来源:2013年9月1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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