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为逃避超生罚款,在河南信阳的一个小镇,一名男婴在出生当天就被亲生母亲送给他人代养,双方约定期限为一个月,但此后代养夫妇和孩子集体失踪,杳无音讯,一去就是20年。20年后,亲生母亲突然接到当年代养人的电话,才知道儿子已身患尿毒症,急需换肾。
儿子和代养人一起失踪了
2013年11月23日早晨7点,在武汉汉口天生菜市场,49岁的吴义侠与丈夫一边整理菜摊,一边与记者交谈,摊位上的钱盒内放着儿子的照片。与儿子相聚后,他们就一直把照片随身携带。
吴义侠清楚地记得,儿子是1992年9月30日凌晨零点30分出生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已经生了两个孩子,这个孩子是做了结扎手术后意外怀上的,我跟老公都舍不得,商量以后还是决定生下来。”
吴义侠说,由于当时全国计划生育抓得很严,为了逃避超生处罚,她与姐姐一同抱上儿子,委托同镇的老乡暂时领养,双方约定期限一个月,“可是等我一个月以后去找孩子,孩子和那家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时间一晃过了6年,1998年,吴义侠一家为了谋生从河南信阳搬到了武汉,但她从来没有停下寻找儿子的脚步。
迟来20年的电话让人绝望
2012年11月的一个晚上,吴义侠接到了一个终身难忘的电话。
“喂,我是张洪英。”
“这么多年你到哪里去了?你们现在在哪里?我儿子怎么样了……”吴义侠赶紧追问。
“他得了很重的病,尿毒症,换不到肾,可能……”
那个电话让吴义侠夫妇从希望瞬间陷入绝望。当晚,夫妇俩一夜未眠,对坐在饭桌前不停地哭,准备好的晚饭最后全倒进了垃圾桶。
到底谁把肾捐给儿子,夫妇俩一直争执到凌晨3点多。“他是家里的劳动力,身体又一直不好。”吴义侠说,由于丈夫患有心脏病,担心他挺不过这关,当晚她就决定自己捐肾给儿子。之后,夫妇俩简单收拾一下,急忙赶往北京。
从接到电话开始,吴义侠就准备去北京捐肾。儿子的养母打电话哭着求吴义侠,不要急着将实情告诉孩子。吴义侠默默接受了对方的建议。
第一次和相隔20年没见面的儿子通话,吴义侠是以“干妈”的身份出现的。她告诉儿子,“我是你很小的时候认的‘干妈’,我也有和你一样大的儿子,他和你是同一天的生日,可是他失踪了。”
“那你现在找到了吗?”电话那头的孩子极其虚弱。吴义侠强忍着泪水,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声来,“我找到了,可是他生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
2012年12月,吴义侠夫妇去了北京。夫妇俩幻想过无数次与儿子见面的情景,但时隔20年,第一次和儿子见面,却是在病房。一路上,吴义侠一遍遍嘱咐自己:不能哭,千万不能哭,不能让儿子受刺激。
但来到病房,看到儿子全身插满管子,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吴义侠的心都碎了,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冥冥之中,儿子似乎已经明白了这一切:这是一个大老远从武汉到北京看他的人,这是一个愿意给他无私捐肾的人,失踪的孩子又和他一般大。顿时,两人抱头痛哭。
要她的命去救儿子她也愿意
在北京待了十几天后就是2013年元旦。配型成功后,吴义侠急着想给儿子捐肾,医生说手术得等到半年后。
2013年4月,吴义侠进京和儿子做了亲子鉴定,医院经过研究决定进行手术。吴义侠说:“9月10日,手术的前一晚,儿子和我睡在一起,把我抱得很紧,不停地对我说,你给了我第一次生命,现在又给我第二次生命,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我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等我病好了,我要好好地报答你们。”
一番话,说得吴义侠眼泪直流。她默默感叹儿子是如此的懂事,即使要了她的命去救儿子,她也愿意。
虽然当年的一己私念带走了孩子,但养父母20年来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几乎倾注了所有的心血。
“养父母也非常不容易,夫妻俩在北京以捡破烂为生,生活非常拮据,为了孩子已经倾家荡产。”吴义侠说,孩子没生病前,他们一家还租住在小区里,现在都搬到郊区去了,为了给孩子治病,把老家的房子也卖了,看到他们如此疼孩子,自己也慢慢释然了,“以后两家人就当亲戚走动”。
吴义侠说,儿子的前期手术已经花了50多万元,现在每个月还得2万元的医药费。对两个家庭来说,都无疑是天文数字。吴义侠捐肾后仅20天就返回武汉继续卖菜。现在,她靠卖菜及丈夫在外打零工的收入,供应另外三名子女上大学,但她依旧乐观开朗,“我们家不会一直是这个样子,等孩子们读出来,家里就会改善的”。 (据《长江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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