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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告人张淑侠在庭审时几度哽咽 本组图片由本报记者 黄利健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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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淑侠 |
今年7月20日，富平警方接到产妇家属报案，质疑新生婴儿被富平县妇幼保健院医生张淑侠拐卖。警方调查证实，此案系一跨省拐卖新生儿案件，除张淑侠外，另抓获山西籍犯罪嫌疑人2名，河南籍犯罪嫌疑人3名。
富平县妇幼保健院产科医生张淑侠涉嫌拐卖儿童案昨日在渭南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公诉方指控被告人张淑侠共实施拐卖儿童犯罪6起，涉及被拐卖婴儿7人。
昨日上午9时开庭，起诉书指控被告人张淑侠，多次以新生儿患有疾病为由，建议家属放弃新生儿，而后将婴儿贩卖。自2011年11月至2013年7月，共实施拐卖儿童犯罪6起，涉及被拐卖婴儿7人，其中有6名婴儿被公安机关依法解救并送还亲生父母，1名婴儿被张淑侠卖给他人后死亡。
渭南市人民检察院认为，张淑侠以出卖为目的，将7名婴儿拐卖给他人，构成拐卖儿童罪。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
法庭就公诉机关指控的被告人张淑侠拐卖儿童的犯罪事实及量刑情节进行了法庭调查；对公诉机关出示的证据进行了质证；法庭辩论阶段，控辩双方就定罪量刑进行了充分辩论。
庭审一直持续到16时20分。法庭将对该案择期宣判。
此案系跨陕、晋、豫、鲁等省的拐卖新生儿案件，除张淑侠外，警方另抓获山西籍犯罪嫌疑人2名、河南籍犯罪嫌疑人3名。据悉，与张淑侠拐卖儿童案有关的事业单位人员涉嫌失职罪一案，渭南市临渭区人民检察院已经于12月23日向临渭区法院提起诉讼，该案近日将开庭审理。张淑侠同案其他嫌疑人，均“另案处理”。
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医务工作者代表、新闻媒体记者等社会各界人士及受害人亲属、被告人亲属共计150余人旁听此案。
案件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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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7月16日，张淑侠在富平县妇幼保健院以来×峰、董×姗夫妇所生男婴患有“梅毒”为由，劝说家属签字放弃小孩。当晚，张淑侠打电话联系山西省临猗县的潘×串（女），潘和其子崔×驾车来到张淑侠在富平县杜村镇新华小区的家中，以2.16万元的价格买走带回家中，其后，潘×串经王×丁、黄×娜介绍，潘×串丈夫崔×梁从旁协助，在家中以5.98万元的价格，将婴儿卖于河南省内黄县梁庄乡后河村朱×奇、赵×军夫妇。8月4日，该男婴被解救，后送还来×峰夫妇。
2
2013年5月29日，富平县薛镇王×艳在富平妇幼保健院产下一对双胞胎。张淑侠以双胞胎女婴“患有脑瘫”为由劝说王×艳夫妇签字放弃婴儿。后张淑侠打电话联系潘×串，潘×串与其子崔×驾车来到张淑侠家中，以3万元将双胞胎女婴带回山西家中，经他人介绍，崔×梁为买家带路，在其家中以4.6万元将其中一名女婴卖于山东省巨野县的任×欣夫妇，另一名女婴寄养在潘×串妹妹吴×珍家，吴×珍又将婴儿寄养在他人家中。8月6日-8月8日，双胞胎女婴相继被警方解救。
3
2013年4月的一天，富平县妇幼保健院杜×德在医院儿科将黄×妮所生并放弃的一名女婴抱回自己宿舍，后打电话将此事告知张淑侠。张淑侠电话联系潘×串，当日下午潘×串与崔×驾车来到富平，在杜×德宿舍看过女婴后，从张淑侠处以1000元买走并带回家中，后该女婴死亡被抛弃。
4
2013年2月28日，张淑侠在自己家中为富平县薛镇韩村一组的武×娟做手术产下一女婴，以该女婴有病为由劝家属放弃，后张淑侠打电话联系潘×串。当晚，潘与儿子、丈夫驾车来到张淑侠家中，以2万将女婴买走带回。其后，潘×串经王×丁介绍，以4.6万元将女婴卖于河南滑县大吕庄村的和×锋、李×勤夫妇。该女婴被解救送回家中。
5
2012年4月的一天，张淑侠在富平县妇幼保健院得知赵×涛、贺×娜夫妇要将所生女婴送人，遂打电话联系潘×串。潘×串和儿子崔×驾车来到富平县妇幼保健院，以2万元将女婴买走。张淑侠将其中1.5万元交予赵×涛，后因女婴家人反悔，张淑侠让潘×串将女婴送回，后交给赵×涛亲属。
6
2011年11月的一天，张淑侠在富平县妇幼保健院得到住院生产的尚×霞、赵×良夫妇放弃的男婴，遂打电话联系潘×串。随后，潘×串和儿子崔×驾车来到张淑侠家中，将男婴买走带回。其后，潘×串经廉×奴和黄×氏介绍，以4.7万元将男婴卖于山东省巨野县独山镇烟王村的王×超、吕×顺夫妇。今年10月15日下午，该男婴被解救并送还尚×霞夫妇。
庭审现场
张淑侠声泪俱下 要给受害者下跪
在质证阶段，公诉人称，几乎所有被拐婴儿，都是张淑侠自己抱着，送到人贩子所开的车里面。对于大量证人证言，张淑侠几乎都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除此之外，张淑侠还称，在侦查阶段大量自己签名的口供，都不是事实。原因是自己这样陈述为了配合公安人员办案。
庭审中，记者发现，7名婴儿大多自己或其父母有某种传染病。检方认为，其中一孩子死亡，应该从重追加张淑侠的刑罚。
张淑侠及其辩护人认为，这些婴儿有的出现的疾病，是张淑侠从医30多年中从未见过的疾病。比如双胞胎被拐婴儿，患的就是双胎输血综合征。张淑侠说，这种病死亡率极高。而且7名婴儿主要都是家长已经放弃不愿意再抚养的，是建立在家长遗弃的基础上的。
对于此前引发这场事件的“来小孩”（第一个被警方解救回来的孩子），张淑侠承认除了这个小孩可能患有乙肝和梅毒外，她将孩子送出去后又涂改病历，称婴儿下身畸形。之所以这样做，是害怕来家检查出小孩的父母没有乙肝和梅毒后进行“医闹”，所以就涂改病历称小孩下身畸形。
庭审中，张淑侠说，有时因为一些家长已经放弃治疗，但是孩子还没有死掉，就让医院打扫卫生的老头杜×德出面，将孩子抱出去“处理”了，然后每次让家长给杜×德100元钱。
下午4时20分，张淑侠做了“最后陈述”，她说对不起受害人，也对不起自己家人，愿意接受法律制裁。她声泪俱下地要给旁听的被拐婴儿家长下跪，因被法警搀扶着没有跪下。她此间一直在强调，“被拐的都是弃婴”。本报记者崔永利
贩婴链条
劝说家属放弃婴儿
产妇家属与张淑侠多是“熟人”，出于对她的信任，当张淑侠说“产妇有传染病”、“孩子畸形”、“花大钱也治不好病”，并劝说他们放弃孩子时，都对其深信不疑
掩人耳目抱出医院
“我是技术权威，我说的话他们都信。”张淑侠供述道，和她一起工作的其他医生和助产士对她言听计从，还为她修改病历，为其从医院抱出婴儿打开方便之门
联系同伙卖出婴儿
将婴儿骗到手后，张淑侠便将孩子卖给下线——山西潘×串。潘×串希望张淑侠帮她从医院抱养别人不要的孩子。“我一直以为是给没孩子的家庭帮忙，是在做善事，直到第6回我才觉得不对劲。”
寻找“买家”二次贩卖
潘×串在付给张淑侠几千至几万元不等的酬劳后，便将婴儿带走，寻找“买家”加价贩卖婴儿。“买家”多在农村，或因无法生育，或是受“传宗接代”等传统观念的影响
受害人回访
有受害人家属拟提起民事诉讼
从今年7月案发到昨日开庭审理，时隔近半年，那些曾经的受害家庭，在孩子失而复得之后，生活是否安好？近日，记者再次走访了部分家庭。
首个立案家庭给娃取名“来回平”家人盼平安快乐长大
首个被从河南内黄县解救回来的“来小孩”已经5个多月大了。12月26日，在富平县薛镇村东城组家中，孩子的爷爷来×祥和老伴正抱着孩子玩耍。
据老人讲，孙子被解救回来后，家人曾多次带孩子到西安几家大医院复查，确认无大碍之后，才安心了。在孩子百天时，来家人按照习俗，带孩子到街道照相馆拍了百天照。在老人空荡荡的房子里，墙壁一侧挂有几个老式相框，众多照片中，一张孩子刚被民警解救时的照片格外显眼。
来×祥笑着说，这是他们看到的孩子的第一张照片，所以专门托人从网上下载洗出来挂在墙上。现在，已经为孩子上了户口，孩子取名叫“来回平”，就是盼其平安快乐长大，“虽然出去转了一圈，但最终平安回来，这比啥都重要。”
虽然接受审判的张淑侠是他的小学同学，也是同乡，但想起张淑侠曾经想方设法诱骗他们放弃亲孙子，并将孩子贩卖，他们心里还是难以平静。
据了解，来家人将在公审结束后，提起相关的民事诉讼。
双胞胎家庭想不通老同学为何要欺骗他们
被解救回来的双胞胎女儿，现在也已7个月大了，活泼可爱。孩子父亲祁×锋说，他也在外奔波少了，“就想在家里多带带孩子……”和来家一样，祁×锋及妻子王×艳，提起此事，还是十分愤慨。王×艳说，今年5月，孩子在妇幼保健院出生时，张淑侠以孩子“可能患有脑瘫”劝他们夫妇签字放弃了孩子。她家有亲戚孩子患有脑瘫，在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她知道抚养脑瘫孩子对一个农村家庭意味着什么，而且张淑侠还是王×艳婆婆杨×敏要好的“姐妹”，当时他们一家对张淑侠十分信任和感激，张淑侠百般劝说，句句都是为他们夫妇着想，全家信以为真。直到真相大白之前，他们一家仍然对张淑侠满怀感激。
每个月祁家人都定期带孩子注射疫苗。至今，王×艳到医院后不敢在任何责任书、意见书上签字，“当时稀里糊涂签了那么多，最后说是我们自愿放弃了孩子，现在一提起签字手就发抖，写不下去……”
祁×锋说，自事件发生后，他时常上网搜索消息，关注事件进展。至今，杨×敏仍然想不通，张淑侠的娘家离他们家只有几百米远，两人既是同学，又是“好姐妹”，张淑侠到底为何欺骗他们。
同学失望
想不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昨日，数百名市民一直守候在法院门前，直至当日下午庭审结束，张淑侠被押解离开法院后才逐渐散去。张淑侠的老同学李春棉专程从富平赶到渭南中院，没能进入到现场，她守在法院院子里不时地向审判法庭所在的楼上张望。
李春棉说，在开庭前四五天，自己就托人办理旁听证，但因为种种原因，最终也没能办到。据她讲，曾被解救的双胞胎女婴的奶奶、张淑侠，她们几人都是中学同学，关系十分要好。张淑侠原先在中学时在班上任团支书、班长，学习成绩很好、性格开朗、为人热情，家中亲属谁需要做妇科检查或者生孩子，都会找张淑侠帮忙，“她绝没二话”。
“7月事情发生时，几夜都没睡好觉……”至今，李春棉还是没明白，家境殷实的老同学，怎么会因为拐卖婴儿而面临牢狱之灾。“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受害者还有我们的同学。在事发后再也没有见过张淑侠，我心里对她的感情也变得很复杂。”
案件反思
如何防范类似案件再发生
由于肩负着特殊的责任与信任，医生、教师等职业的道德操守往往被视做社会道德的“底线”。张淑侠的行为，挥霍的不仅是个人品行，更有医护人员的职业名誉和形象。
富平贩婴案击伤的还有人们对公立医院及其监管部门的信任。在这一案件中，涉案医院及相关职能部门的监管漏洞显而易见。庭审过程中张淑侠坦承，“自己并没有按照医院相关规定处理被弃婴儿”。如果事发医院及其监管部门能够严格管理，悲剧便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
此外，6起贩婴案形成节节相扣、分工明确、手法熟练的作案链条，也凸显出我国当前人口拐卖犯罪现象的严重性。
“产妇有传染病”、“孩子畸形”……这些可以轻易戳穿、并不算高明的谎言为何能够屡试不爽？陕西省社科院副院长石英认为，张淑侠的这些说法正是抓住了产妇和家属们“看病难”“看病贵”的畏惧心理，对此应加快医保体系改革，使人人都能享受医疗保障，也才能使每个生命都不被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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