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仔”们去银行取款时用来遮挡面部的鸭舌帽。
2013年12月27日下午，广西南宁兴宁区虎邱村委办公室对面小区。八九名精干男子从隐蔽处现身，悄悄接近一间出租房守定，门锁在3秒内被打开，众人一拥而入，大喝“警察，不许动！”两名正在网上实施QQ盗号诈骗的青年愣神间束手就擒—这是记者随无锡市公安局常驻广西南宁小分队3天3夜，现场见证抓捕QQ盗号诈骗团伙时的情景。
广西南宁下辖的宾阳县，是QQ盗号诈骗犯罪行为的主要实施地，当地警方和民间简称这种犯罪为“Q骗”。为了拔根除源，无锡市公安局改变传统的打击模式，从2013年6月开始派出工作组常驻广西南宁，近距离摧毁“Q骗”的窝点，到年底抓获犯罪嫌疑人66名，捣毁犯罪团伙22个，破获“Q骗”案500多起，追缴发还赃款近300万元。
扬子晚报记者 于英杰
新闻背景
电信诈骗案作案地集中在桂闽等5地
扬子晚报记者了解到，近年来，电信网络诈骗成为对公民财产安全危害最严重的一类犯罪。江苏省公安厅刑侦局有关负责人介绍，这类犯罪的特点是两头在外：电话或网络窝点在外，取款转账在外，仅靠在发案地打击已远远不够。为此，江苏警方决定打出去打源头端窝点。2012年以来，江苏警方通过加强国际合作，通过5次境外打击电信诈骗专项行动，端掉数十个境外窝点，抓获犯罪嫌疑人近千名，加上使用防范拦截平台，目前全省境外电信诈骗电话下降30%左右。
可几乎同时，境内地域性团伙作案越发猖獗，前年底去年初甚至有所反弹，以往发案较少的连云港、宿迁等地，也出现一些大案。江苏警方对省内各地的电信网络诈骗案进行研判发现，福建、海南、广西、广东、湖南等地诈骗团伙对江苏危害尤为严重，作案量接近全省电信网络诈骗案件总量的一半，给公民造成重大财产损失。
江苏警方及时调整策略，在公安部的大力支持下，决定把打击矛头重点转向境内窝点。
典型案例
诈骗案发
留学女儿QQ被盗，汇给“假教授”6万
无锡市朱女士的女儿在加拿大留学，平时母女俩常在QQ上聊天。去年10月15日下午3点多，朱女士看到女儿的QQ头像在跳动，就跟女儿聊天。
女儿着急地说，刚才在洗手间跟“匡教授”通话，手机不慎掉到马桶里了，暂时没法用。这个匡教授因父亲突发脑溢血住院要回国，随身带了3万加币，海关规定只能带1万加币现金，只好把2万加币临时打到朱女士女儿的银行卡上。现在的问题是，银行系统升级不能转账，后天才行。“女儿说匡教授向她求助，让我直接跟匡教授联系，还给了匡教授的电话。”朱女士联系了“匡教授”，对方恳求说，父亲急需钱动手术，希望朱女士能先借给他6万元。考虑到“匡教授”平时对女儿很好，还有2万加币在女儿卡上，经与老公商量，就同意了。
按“匡教授”发来的银行账号，朱女士让老公通过网银汇过去6万元。晚饭时，朱女士用手机登录QQ，恰遇女儿在线询问：自己QQ下午被盗，没发生什么事吧？这个时候，朱女士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连忙报警。
跨省打击
刑侦技侦网侦联动，常驻案发地侦查
类似的QQ盗号冒充亲友诈骗，近年来持续多发，仅在无锡就发生了800多起，涉案价值1000多万元，是新型诈骗发案最集中的一类。经前期侦查，QQ盗号诈骗案的犯罪嫌疑人作案地、活动地、落脚地均指向广西南宁地区，其所辖的宾阳县几乎包揽了此类诈骗的90%以上。
“这种犯罪的特点是犯罪分子与受害人不接触，作案和取款都在外地，属于远程高科技作案，侦破难度很大。”无锡市公安局有关负责人说，为了形成打击合力，去年6月开始，无锡市公安局决定改变传统的侦破模式，实施驻点侦查，由市公安局牵头，刑侦、技侦、网侦联动，并由特警支队协助，各县（市）公安局、公安分局派员参战，攥紧拳头出去打。
无锡市公安局成立了前方侦查工作组，长期驻扎在南宁或宾阳。每个批次人员以1个月为轮换周期，遇特殊情况随机处置。作为第7批工作组负责人，无锡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四大队大队长褚国新告诉记者，前方工作组的任务就是对盗号、诈骗、取款等犯罪环节近距离展开侦查，尽可能地铲除犯罪产业链。行动至今，无锡市公安局共派出7批60人次在广西开展驻点侦查。
QQ盗号诈骗案多发的苏州市公安局，此前也派出了类似的前方工作组，常驻南宁展开侦查。那么，前方侦查组是怎么打击QQ诈骗犯罪的呢？以无锡朱女士遭遇的这起普通案件为例，请随扬子晚报记者一起了解他们的行动四部曲。
跨省抓捕四部曲
A 锁定
一个多月排查线索，锁定嫌犯藏身地
QQ盗号诈骗案件是在网上实施的，其侦破必然是信息先行，为此，无锡市公安局首创同类案件线索批量式侦查模式。前方侦查组调查分析了朱女士一案中的诈骗网络地址等有关核心信息，各条线索渐渐汇拢，明确指向南宁市区。第一步“突线”取得了成功。线索证明，犯罪嫌疑人就在南宁市区，接下来就是要锁定他们的具体作案位置和藏身之地。前方侦查组在南宁开展了大量的侦查取证工作，逐步勾勒出他们诈骗实施的路线图，明确每一步的轨迹。这个阶段极为枯燥。“我们每天面对的，就是海量监控画面，网上数据关联信息，不厌其烦地比对筛选，而且必须耐心细心，否则不知哪一条信息，哪一帧画面的遗漏，都可能让犯罪分子逃之夭夭。”常驻南宁侦查组、负责侦办朱女士一案的无锡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一大队副大队长张磊告诉记者。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侦查，犯罪嫌疑人的组成人数、作案地点、行动轨迹被逐步摸清。到去年12月下旬，侦查组锁定了两名犯罪嫌疑人的藏身之处—南宁市兴宁区虎邱村的一处出租屋。
B 抓捕
俩小伙蓬头垢面，桌上摆着电脑银行卡
考虑到该出租屋处于形势较为复杂的“城中村”民居二楼，周围数条小路错综，为确保抓捕万无一失，侦查组在对其严密监视布控的情况下，耐心等待时机到来。
去年12月27日中午，侦查组收到消息，两名犯罪嫌疑人都在屋内，正在实施新的诈骗。时机成熟。侦查组在南宁公安刑警支队支持下，全体出动，将收网地点围拢。刚下飞机的扬子晚报记者接到侦查组将要动手的消息，也一路狂奔，终于赶上了这场抓捕行动。下午4点30分，埋伏在南宁兴宁区虎邱村委办公室附近的9名无锡民警闪身而出，展开了抓捕，记者一路目睹，全程记下了本文开头的精彩一幕。
出租屋只有一间，里面是一张双人床和一侧壁橱，对面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数个无线上网卡，几张银行卡，还有堆满烟头的烟灰缸，两名青年蓬头垢面地抱头蹲着，一脸惊慌。经侦查组核实，这两名犯罪嫌疑人正是针对朱女士作案的宫某和江某。
C 取证
嫌犯电脑里有一套详细的诈骗剧本
对QQ盗号诈骗这类高科技网络犯罪而言，现场证据的提取与固定有着特殊重要性，是能否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的关键之一。记者现场看到，侦查组民警收缴了诈骗用的两台笔记本电脑，其中一台正是他们在用的，桌面上数个文件分别是盗取的QQ群号，诈骗对话剧本，银行卡账号，代理IP地址等；打开的网页则是俄罗斯的中文社区，帮助他们了解当地的风俗人情，以增强与被骗对象QQ对话时的可信度。后来，民警还从笔记本电脑和无线网卡中提取到了宫某和江某对朱女士实施QQ诈骗的IP地址等重要证据。
傍晚5点多，南宁公安刑警支队办案区，宫某和江某被分别带进不同的讯问室，张磊指导侦查组民警对其分别讯问。不到10分钟，张磊出来兴奋地对扬子晚报记者悄声说：“很顺利！已经供认了。”
D 押解
凌晨1点多，嫌犯被关进看守所
晚上10点，忍饥挨饿的民警们收到了刑事拘留法律文书。有点吃惊的宫某抬头扫了一眼，无奈地在上面签字画押。记者忽然想起抓捕现场的一个意外插曲：取证民警从宫某的包中发现一张刑事拘留通知书。那是安徽警方在一个月前发出的。原来，宫某的哥哥因为QQ盗号诈骗，一个多月前在安徽落网。警方依法是要通知家属的，这份通知书就到了宫某手中。这极具讽刺意味：宫某并未从哥哥那儿汲取教训，一个月后，自己也收到了同样性质的刑拘通知书。
次日凌晨1点多，宫某和江某被关入当地看守所。2013年最后一天，宫某和江某被押回无锡，以进一步调查。
智斗嫌犯
“Q仔”村落路边都有人放哨
山路崎岖进去抓人侦查都并非易事
从空中俯瞰，广西南宁地处群山之中，宾阳地处东北方，更是群山环抱。记者曾驱车往来南宁与宾阳，两地虽然相距不过80公里，由324国道连通，但需要一个半小时车程；也有一条高速公路，但距离县城10多公里，同样蜿蜒难行。更让人头疼的是，“Q仔”（当地人对搞QQ盗号诈骗者的俗称）集中的乡镇和村庄全在山区，道路狭窄且崎岖。“前方工作组刚到宾阳时，人生地不熟的，进村时车都开不进去，房屋沿山层叠错落，没有统一规划，有的房子比较高，四五层，给抓捕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无锡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四大队大队长褚国新说。
当地警方人士告诉记者，QQ盗号诈骗在宾阳当地形成职业化链条，团伙成员构成复杂，往往同村同姓，或是亲友或是同学，县城附近的芦圩镇、宾州镇等许多地方的乡村，都聚集着一批“Q仔”团伙，警觉性高，反侦查伎俩也有一套，一些“Q”仔集中的村落，有人专门在路边放哨，一看到陌生人进村，就会通风报信。“Q仔”团伙也经常隐匿销毁证据或转移作案地点，逃避打击。加上进村道路阻隔，要想将一个团伙人赃俱获进而一网打尽，绝非易事。
在宾阳县城，坊间流传着外地警方抓捕“Q仔”出师不利的传说：有的还没进村，就有人敲锣打鼓报信，结果扑空；有的进村抓到“Q仔”，但押解出村时遭到围堵，若非当地警方紧急支援，几乎难脱身。对这些说法，宾阳警方人士称“有很大可信度”。记者也了解到，苏州市公安局常驻南宁前方侦查组有一次进村侦查，还没到村口就遭到当地望风人的拦截盘问，甚至被要求出示证件，到最后费尽波折才完成了任务。
“这样的形势给前方侦查组的抓捕带来极大挑战，要求抓捕取证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尤其是抓捕行动必须迅捷准确，如果晚一两分钟，他们就会销毁证据，逃之夭夭。”省公安厅刑侦局常驻前方侦查组联络警官深有感触地说。
或化装潜入或引蛇出洞伏击
大热天蚊虫叮咬，树丛中一守就是10小时
汲取了同行的经验教训，无锡前方工作组创新了战法，尽可能利用各种信息资源，针对地域追捕难的突出特点，他们采用或化装侦查，或事先伏击，或引蛇出洞等办法，在当地公安机关协同支持下，实现了侦查和抓捕效能的最大化。去年7月30日凌晨，宾阳县附近某乡村，连日高温，蚊虫乱飞，化装潜入的侦查组民警已在树丛中坚守10个小时。终于，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摇摇晃晃出现在家门口，民警一涌而上将其控制，押上汽车，小村依然在沉睡中。这个潘姓男子利用QQ盗号诈骗，两个多月前骗走无锡人张某5万现金。
“类似化装侦查抓捕，离不开当地警方的协助。”省公安厅刑侦局常驻前方侦查组联络警官说，有时“Q仔”团伙就在村里作案，证据和人员都已锁定，必须进村抓捕，这种情况下，一方面我们从后方调集警力支援，一方面协调当地警方派员支持，组成数十人的抓捕行动队，行动迅速，先期控制放哨人，然后对目标快速出手，一旦成功快速撤离现场。
不过这样的“大兵团”作战并不多。褚国新说，更多时候他们会想点子引蛇出洞抓捕，减少风险。去年5月底，宾阳“Q仔”团伙盗用无锡市民周某女儿QQ号，以“交培训费”为由，骗走周某1万元。前方侦查组锁定犯罪嫌疑人藏身宾阳一个小山村，共有9人都是同村同姓，进村山路也被设置了障碍，抓捕困难。为将该团伙一网打尽，侦查组耐心等候战机。
7月20日，这帮“Q仔”实在按捺不住，突然窜至南宁市区租房作案。这一切都落入侦查组视线中，在南宁警方配合下，他们闪电出击，在一个小区内将肖某等9名“Q仔”悉数抓获，缴获涉案笔记本电脑5台及大量作案用的银行卡，无线网卡等。这个团伙交代，从5月至7月，他们盗取QQ号，冒充亲友联系，以“交培训费”为幌子诈骗10多起，案值30余万，分布在江苏、浙江、江西等地。眼见收获丰厚，本想到南宁市区大干一场，哪料到会被一锅端。
成效显著
6个侦查组打掉60多个团伙
近年来，新型网络电信侵财犯罪不断发生，给经济富足的江苏人造成重大损失。江苏省公安厅持续出重拳出击，在防范此类犯罪行为的同时，一方面组织力量远赴东南亚等电信诈骗高发地，接连端掉境外窝点；一方面针对境内此类犯罪反弹、地域性强的特点，派出前方侦查组常驻案发地，从源头上予以重击。此举在全国独此一家，不仅成功打击和遏制了江苏省内这类犯罪的发生，也为全国各地清除这类公害做出了贡献，有力保障了公民的人身财产安全，受到公安部的充分肯定。
攥紧拳头出去打，6市公安向5地派常驻侦查组
电信网络诈骗案侦破中，省内各地专案组经常追到省外同一地方，甚至追到同一团伙，这不利于提高效率。去年上半年，苏州、无锡两地警方尝试向广西宾阳派驻侦查工作组，专办QQ盗号诈骗案，取得显著战果。省公安厅总结了两地经验，在去年8月中旬专门举办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培训班，正式发布外派常驻侦查工作组的通知。
8月下旬，省公安厅抽调刑侦、网安、技侦总队的骨干以及南京等6市公安局精干力量，组成6个工作组包干驻点，常驻广西宾阳、福建安溪、海南儋州、湖南娄底、广东电白等地，重点打击QQ盗号诈骗、银行密码升级、电视节目中奖、机票退税、“猜猜我是谁”等中奖诈骗以及PS合成照片敲诈等犯罪，捣毁其犯罪窝点。
为了解决协作难题，省公安厅分管副厅长带相关部门负责人南下，与侦查组派驻地公安厅局高层深入座谈，交流联手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相关事宜，构建了跨区域合作的协作机制，侦查组有了可靠的保障。
多警种合成作战，定位、抓捕、审讯、取证一体化
省公安厅刑侦局有关负责人说，由案发地对涉案信息进行前期全面侦查，依托信息化手段向前方侦查组同步传输信息，实现前后方侦查信息无缝对接，战线前移至案犯高频作案地、活动地，实施同类案件的批量式侦查，发现疑踪，精确打击，不光节约侦办成本，还极大提高了侦办效率。
前方侦查组成员按月轮换，在驻地采用集中住宿和在当地租车方式，添置了电脑、摄像、传真机等必要装备，与当地警方协作开展侦查。记者了解到，无锡、苏州两地前方侦查组有一大运转亮点：由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牵头，刑侦、网侦、技侦联动，以现行案件为侦办主线，主动出击，近敌作战，确保对诈骗窝点的深度打击。
自去年8月底，各地前方侦查组开展行动以来，省公安厅协调6个侦查组派出130多名常驻民警，共承办全省各地转交的线索463件，其中办结447件，协助各地办案单位打掉电信网络诈骗团伙63个，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229人，破案698起。
本报曾报道过的QQ诈骗典型案例
案例1
“儿子”开车撞人 糊涂老爸汇去26万
苏州市民吴先生儿子在国外留学，为了求学和生活方便，在当地买了一辆汽车。2002年9月，吴先生接到一个亲戚的电话，说在国外留学的儿子有急事要和他QQ联系，因为儿子手机突然坏了，才给亲戚留言，让亲戚转告的。
听说儿子有急事，吴先生立刻想方设法与儿子进行QQ联系。在QQ上，吴先生儿子称，自己前一天开车撞了人，需要钱赔偿。一听这话，吴先生赶紧打开视频，果然看到儿子的图像。此时，吴先生提出跟儿子用语音通话。然而，儿子始终不答应，推托说那边的网络有点慢，还是用打字方式将就着说吧。心下着急的吴先生也没有多考虑。接着，儿子跟吴先生说要一笔钱，除了给车祸伤者赔偿，还要应付国外警察等，一共要26万元。把这笔钱汇过去后，吴先生抽空给儿子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儿子电话是通的，而且对此事完全不知情，吴先生这才知道受了骗，连忙报警。
案例2
“女儿”QQ上要钱 妈妈汇去25万
南京市民王萍的女儿在美国留学，平常习惯于和女儿通过网络QQ联系。前年8月上旬的一天，女儿QQ突然闪动，聊天时“女儿”说，想报一个培训班，需要交10万元培训费，让她赶紧汇钱，同时提供一个账号，称是报名账户，钱直接打进去就行。然后“女儿”说要睡觉，让妈妈打完钱后QQ上留言。
王萍没有一丝怀疑，马上去汇了款，并在QQ上给女儿留了言。第二天，“女儿”上线后告诉妈妈，钱已经收到。同时，她又提出了新要求，“最近要办个同学会，大概要花15万，妈你有空就将钱打过来吧。”对于这笔钱，“女儿”解释了许久才过关。
于是，王萍再次给“女儿”打去15万。第三天，“女儿”又跟妈妈要钱，这回王萍开始怀疑了，直接打通了女儿的电话，这才知道，女儿最近忙于学业根本就没上网，自己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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