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号兵：曾被日军包围 冲锋号炸得只剩下号嘴

　　百岁老人陈开明床头放着一个木盒子，里面是老人的军功章，其中一枚写着“解放西南胜利纪念”，另一枚写着“抗美援朝纪念”。女婿杨德明说岳父晚上睡觉都抱着木盒子，经常拿出来看，一看就是半天，平时都不准别人动。

　　女儿陈启珍则透露说，父亲有好多次念叨说，如果再能有一枚关于“抗战”的军功章，自己这辈子就完整了。

　　距佛坪县城20公里，银厂沟村恍若一个世外桃源。有溪水从村口常年流过，每一户人家门前屋后都修竹成林、野花竞放。

　　抗战老兵陈开明，如今随女儿陈启珍生活在这山清水秀的小山村里。4月中旬华商报记者采访当天，这个100岁的老人正在院子里的水龙头前给自己洗衣服。见有人来访，老人赶紧擦干手，哆嗦着掏出一包香烟给众人散发。

　　香烟袅袅中，老人开始回忆他参加抗战的往事。抗战八年，陈开明的主要任务是吹号，也就是所谓的号兵。

　　陈开明有两个年龄。身份证上他出生于1917年，但1952年国防部发给他的“复员证”上的出生年月则为1915年。当地老兵关爱工作志愿者张定平认为，关于陈开明老人的年龄问题，志愿者团队曾做过多次考证，最后普遍的共识是，以当年“复员证”上的出生日期为准，那个时间远早于身份证的办理时间。

　　在佛坪县银厂沟村他家的院子里，华商报记者问他到底哪年出生，老人想了好一会说：“记不清了，时间太长了。”

　　给人修房被抓壮丁，没钱“赎身”当了兵

　　1935年，陈开明尚不满20周岁，前一年他刚刚结婚。佛坪远离城市、交通闭塞，只读过几个月私塾的陈开明整天跟着族里的几个长辈给人修房子、打短工糊口。他记得那一年佛坪雨水特别多，许多人每天端着水烟蹲在门口盼天晴。

　　大约在农历九月的一天，当地千尺崖村武姓人家的房子突然坍塌了。有人说是下雨导致的，也有人说是天灾的预兆。

　　陈开明跟几个叔伯给武家修房。某日，驻佛坪的保安团来千尺崖“拉丁”，由于工地上就陈开明和吴大凡（音）两个年轻人。当官的说：就你们两个年轻娃娃了，带走。

　　陈开明至今记得保安团当时有七个人，一个长官带着六个当兵的。当兵的有四个扛着长枪，两个肩上背着麻绳。

　　知道反抗也没有用，陈开明和吴大凡就乖乖地跟着保安团往佛坪县走。半路上，保安团长官把他悄悄拉到一边说，如果你家里愿意拿两百大洋，我就放你回家，我们用这钱再去买丁。陈开明告诉长官，家里一个大洋也没有，还是跟你们去当兵吧。吴大凡也说家里没有钱。

　　从佛坪各地被抓来的壮丁在县城住了三天，后步行途经洋县被送到汉中。在汉中也不知道是啥地方，新兵们每人领到一身土黄色的旧军装和一根木棍。虽然已经是军人，但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新兵都是被人看管着的，为的是防止逃跑。

　　新兵们在汉中逗留了两天后开始步行往北边走，长官说要去宝鸡。部队走走停停，先后经过留坝和太白，历时两个多月才到宝鸡。看到宝鸡一些巷子口有卖春联的摊位，陈开明这才知道，马上要过年了。

　　在宝鸡过完年后，新兵们坐火车到了西安。在西安西郊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地方开始训练。训练很常规，但长官却经常换，几乎三五天就会有新人出现，导致陈开明连一个人的名字也没记住。

　　战斗激烈，他被炮弹掀起的黄土淹埋

　　大约是1936年初夏，部队乘火车到了河南郑州继续操练，几个月后又到了湖北汉口。1937年初，部队从汉口到了江苏徐州，陈开明被正式编入陆军46军28师，军长是人称“白马将军”的樊崧甫，师长的名字没记住，旅长姓李。陈开明因为身体结实、人显得机灵，长官就安排他专门给部队吹号。和他同行的吴大凡则失去了联系。

　　号兵又叫司号兵，战争年代在部队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军营中曾流传有这样顺口溜：“司号员鼓鼓嘴，千军万马跑断腿。”这句话说的就是号兵的重要性。

　　陈开明下部队后，主要任务就是跟着号长学习号谱。所谓号谱，就是吹什么节奏是冲锋号，什么节奏是集合号，什么节奏是防空号？在那个时代，军营生活和训练、作战基本上要听号音指挥，号兵就是长官的嘴巴，号音就是上级的命令。

　　部队在徐州驻扎期间全面抗战爆发。陈开明某日找到张姓副旅长说自己不想吹号了，想去前线打仗。结果被狠狠地批评了一通，副旅长说你把号吹好，大家听指挥就能消灭更多的日本鬼子，这也是抗日。

　　1938年春节后不久，部队接到命令急行军，至于去哪里，上面没有传达，只是让跟着跑步走。部队刚一到目的地就上了战场。陈开明记得，那场仗打得很凶，敌我双方都伤亡惨重。鬼子的炮弹像下雨一下从头上落下来，有一次炮弹掀起的黄土将陈开明给淹埋了，后来还是战友们把他从土里掏出来的。战斗结束后，他才听人说那场仗原来是台儿庄战役的一场外围战。

　　枪炮声密集时，号声常被淹没

　　关于那场战役，陈开明只记得双方死了好多人，战场上的枪炮声密集到号兵的号声经常会被淹没。战斗结束后长官给战士们发放铁桶装的肉罐头，那是陈开明第一次吃肉罐头。罐头是从日军部队缴获的。

　　战役结束后不久，部队又先后转南河南泌阳、安徽南陵和日本鬼子作战。

　　部队到南陵的那天正好是1939年腊月三十晚饭后，中国军队的两个团在南陵县郊区包围了日军。陈开明说那天晚上，他被临时抽调去了尖刀排。尖刀排先是把鬼子的哨兵给干掉，又偷了敌人的十门大炮。偷不走的就给炮管里塞进炸药。一切准备就绪，远处的中国长官就用手电筒闪了三下，成捆的手榴弹便从窗户扔进了鬼子营房，紧接着，装在大炮炮管里的炸药也被点燃，炸了。这次中国军队大胜。

　　撤离安徽后，部队又到了湖北武汉。这次日军把中国军队的一个团给包围了，后来整个团只有很小一部分人突围了出来，大多数非死即俘。

　　陈开明的冲锋号也被炸得只剩下一截号嘴。陈开明在逃跑路上被孙元良的29军给收编了。对于在29军的经历，陈开明的评价是“跟了这支部队后从来没有打过胜仗”。

　　1944年，陈开明追随29军到了河南洛阳一带驻防。当年4月，作为河南会战主战场的洛阳保卫战开始。陈开明说：“那仗打得惨啊！天上有飞机，地上到处都是日本兵，我们部队许多新兵都是年轻娃娃，从来就没有见过日本人，有的新兵见那阵势都吓哭了。”

　　在河南，孙元良部队一直和日本人打到了抗战胜利。部队打打跑跑，陈开明说，自己几乎跑遍了整个河南。

　　日本鬼子投降后不久，部队又被调到徐州和解放军开始打。结果被华北野战军给包围了。反抗无望，部分国军官兵遂宣布起义。用陈开明的话说：“上午还是国军，衣服一换下午就成了解放军。”这已经是1948年春天。

　　征战17年，回乡度余生

　　1950年10月，陈开明随部队入朝作战，在朝鲜呆了13个月后回国。至今他还保存着当年朝鲜军人送给他的朝鲜钞票做纪念。1952年，陈开明回到了佛坪老家。这是他离家17年第一次回家。次年，他组建了新的家庭，并开始出任当地的民兵连长。

　　回到佛坪后，陈开明曾打听过当年和自己一起被“拉丁”的吴大凡。传来的消息说，吴大凡后来在部队成了空军，再后来就去台湾了。

　　在女儿陈启珍的记忆中，父亲几十年来一直是周围几个村子年轻人的偶像。每到农闲季节，院子总是围满了前来缠着老人讲故事的娃娃。每每这个时候，父亲总是喜欢把自己从朝鲜带回来的纸币以及各种奖章拿出来给娃娃们看。但只许看不许摸，拿出来展示的还有那个从战场带回来的铜质号嘴。

　　某年春节喝酒，有村里人给陈开明说，你这个铜号嘴放着也没用，我拿去做（融化锻造）一个好烟锅（烟斗）算了，陈开明就很大度地给了。

　　酒醒，陈开明懊悔不已。赶快去找邻居追要，结果已经被扔进熔炉。老人为此遗憾了好久。

　　前些年老伴去世后，陈开明一直和女儿生活在一起。谈起往事，他笑呵呵地说，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能活到现在。

　　唐都医院为抗战老兵送医药

　　华商报讯（记者 郝蕾）昨日，唐都医院政委赵公智、政治部主任王国政及副主任梁红娟，带领医院呼吸内科、老年病科等6个科室专家教授组成的医疗队，走进灞桥区5名健在抗战老兵及一位烈属的家，看望他们，并为他们现场诊疗送药。

　　在90岁老兵常金星家中，这位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的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老革命，讲起了自己和战友们曾在战场上被敌人围困几个星期，没食物粮草，差点被饿死的经历。

　　医生们发现老人有严重的关节炎、白内障，不仅留下了药物，还留下了老人家属的电话，决定有时间再来详细诊治。

　　赵公智说：“这些老前辈曾经为了国家付出热血、青春甚至是生命，我们在工作范围内为他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是应该的，也是表达我们对老前辈的敬意。”

　　话您心中的民族剑 送“华山论剑”爱国小酒

　　为牢记抗战历史，缅怀先烈遗迹，传承抗战精神，华商报联合华山论剑西凤酒主办抗战胜利70周年大型纪念活动。从7月到9月，陆续推出抗战胜利纪念活动，唤起人们的爱国情怀。

　　本周，华商报携手华山论剑西凤酒继续发起抗战胜利70周年大型纪念活动，“征集您心目中的民族之剑”。昨日，许多读者纷纷打进热线讲述他们心中的民族之剑。李先生说：“剑是一种有灵性的神器，我国历史上有很多神剑，如越王勾践剑、干将剑、莫邪剑，我心目中的剑高洁、精致、仁道和有威性”；石先生还用画笔勾勒出他心中的民族之剑的样子，剑刃锋利，浩然正气，赋有民族风，行仁仗义之感。

　　您心中那把能代表民族情怀、爱国情怀的民族之剑是什么样子？欢迎您来分享给我们，我们有礼相送。

　　华商报记者 楚萌 实习生 陈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