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装空气前世今生：从艺术品到“抗霾药”

资料图：Validity Air

　　文丨搜狐国际 尤乙同

　　近日，雾霾遮天蔽日，加拿大新鲜空气突然变成了热词。据外媒报道，加拿大人摩西·林（Moses Lam）和特洛伊·帕克特（Troy Paquette）成立了一家名叫Validity Air的公司，向中国出售加拿大落基山脉的新鲜空气。摩西和特洛伊透露他们最初的想法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在中国会销售得如此火爆。

　　驻北京的经销商齐艺茗告诉搜狐国际，Validity Air公司仅成立6个月，今年10月才正式进入中国市场。真正销售火爆是从12月初北京首次拉响红色警报的时候。那时，与雾霾有关的一切事物都成为了街头巷议的话题，各路媒体争相炒作，“加拿大新鲜空气”成功营销，刚入货的500瓶瞬间销售一空。据凯瑟琳透露，目前在中国销售较好的城市主要在北京和上海，同时，由于河北地区受雾霾影响较重，销售量也可圈可点。

　　北京的全职妈妈李天琴为自己和孩子买了一罐。她对BBC记者说：“北京的空气越来越差，每当我出差回到北京的时候，都能闻到空气中烧焦的味道。特别是在孩子出生后，我更觉得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对家人和孩子的健康都是个威胁。”因此她决定试试所有能帮助净化空气的东西来保护家人的健康。

　　中国百姓在严酷的雾霾中挣扎，将加拿大新鲜空气当做“护身符”。然而，据凯瑟琳介绍，在北美，人们购买瓶装空气的主要用途是补充氧气，缓解疲劳，振作精神。有人还会在运动之后吸入适量新鲜空气，帮助肌肉重建。因此，用加拿大空气抵抗雾霾很大程度上是具有中国特色的解读。

　　对于该产品的安全保证问题，齐艺茗告诉搜狐国际，销售空气在西方也是个新生事物，目前，加拿大政府还没有把空气归为特定的类别。产品的检测方是第三方实验室，监管方是当地政府。他们每批货上市之前都会到第三方实验室进行检测，通过才可上市，同时要经过加拿大省级和国家的检验和法律监控。今天上午，搜狐国际还致电北京市工商局12315热线，接线员表示，目前，我国对“空气”这种商品还没有出台相应规定，属于真空地带。

　　罐装空气的历史：浪漫的小情怀和逗逼的小情趣

资料图：巴黎空气

　　事实上，购买空气并非个例，它的意义也曾丰富多彩，甚至有浪漫的小情怀和逗逼的小情趣。瓶装空气中最著名的要数“巴黎空气”。一战时期，艺术家杜尚从法国前往美国，当被边境检察人员问及鼓鼓的行李包里装的是什么时，他随口答道“巴黎空气”，但正因为这一灵机乍现，“巴黎空气”得以问世：杜尚把一个小玻璃器皿中的液体去掉，装满空气，然后贴上标签“500cc巴黎空气”，送给纽约友人作为礼物。杜尚宣称“所有的物体都有可能成为艺术品”，所以“空气无所不在，艺术也无所不在”，为此“巴黎空气”是随机的、变动的、可分享的，也是浪漫的、诗意的、自大的、虚无的、犬儒的……。

　　2007年，一场名为“巴黎空气（Airs de Paris）”的艺术特展在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举行，来自全球170个国家的艺术家们齐聚一堂，以“巴黎空气”为主题进行各式各样异想天开的创作。有评论将“巴黎空气”跟塞尚的苹果相比，认为它把最平凡之物变成了经典。

　　首次将空气罐头变成了商品的是美国一位叫诺克的富商。他在日本的富士山观光旅游时，发现当地空气特别好，令人心旷神怡。他脑中闪过了把这里的空气拿到市场上去卖的念头。于是，他把富士山的空气装进罐头里，命名为“富士山空气罐头”，再经广泛宣传，推广到日本各地。这不仅为日本民众喜爱，也受到了各地观光客的青睐。

　　“富士山空气罐头”的新鲜创意得到环保者的好评和游客的喜爱，并成为不少旅游城市的模仿对象。据《广州日报》报道，泰国的罗普卡国家公园也曾出售高山上的新鲜空气罐头，售价30泰铢；韩国首尔的超市货架能找到济州岛的新鲜空气，售价每罐约3美元。当旅客将这些罐装空气作为旅行纪念品买回家，它们仿佛多了一份“到此一游”的仪式感。

　　除了纪念品，罐装空气还曾被赋予“乡愁”之意。据说在英国威尔士就有一男子在网上出售瓶装新鲜空气，让那些身在外地、思念家乡的威尔士人以解思乡之苦。这种附有证书的瓶装空气居然卖到24英镑一瓶。而好莱坞美女凯瑟琳·泽塔·琼斯就买了一批，并把这些新鲜空气带回洛杉矶，让自己家中充满家乡威尔士的田园感觉，然后还分送了一些空气罐头给亲友。

　　中国“销售空气”的笑谈轶事

资料图：北京雾霾

　　国内第一单“出售空气”的炒作事件发生在2006年。当年德国世界杯，一位叫李捷的人，以“月球大使馆” CEO的名义，申请在世界杯期间卖“世界杯空气”，据说这些空气袋子里装的都是德国各大球场割草后的新鲜空气，可让消费者感受到进口自德国的世界杯气息，售价50元。但他的这一行为被管理部门禁止了，理由是“土地和空气都不可以售卖”。后来李捷与工商局朝阳分局在法庭上对簿公堂，据理力争。拿出小学一年级课文《小狐狸卖空气》来作论据，一时成为笑谈。

　　国内首家出售空气罐头的商店开张于2007年。据《广州日报》报道，当年，“FLOWmarket心灵超市”在上海新天地开张，24小时营业，出售各种各样的空瓶空罐，瓶子上印着“安静”、“1/4无条件的爱”、“安全感”，甚至只是“清新空气”。 超市里的空瓶都是一名丹麦艺术家的创意。但“心灵超市”昙花一现，关闭原因不详。

　　“空气罐头”也曾作为旅游纪念品进入国内公众视野。据《南方都市报》报道，2010年上海世博会报期间，时任张家界市长赵小明将灌入了张家界核心景区纯净空气的“空气罐头”赠送给了中国国家馆和五大洲的代表性国家展馆。当时，这场推广的策划者——张家界旅游开发公司总裁罗选表示，“这只是一个营销概念，其目的是为推介张家界景区，而非一种实体商品。即便生产，也是作为一种非常有趣的纪念品。”

　　2012年，雾霾已逐渐走进人们的生活，PM2.5成为了耳熟能详的环境术语。陈光标“好人牌”空气罐头的问世终于引起了人们对环保的热议。2012年9月下旬，陈光标的两辆流动大货车在北京通州开了三十多公里，一天卖出了一千多罐“新鲜空气”。他标榜“好人牌”空气罐头有使“头脑清醒、心情舒畅”的功效。

　　陈光标“卖空气”激发了人们对环境议题的讨论，有网友评论说：“卖空气不仅是行为艺术 。眼下，环境保护欠缺的就是这种前瞻意识和危机意识。对于一些部门而言，环保‘讲起来重要，做起来次要，忙起来不要’，名义上环评是第一道关，但在现实中环评为重大工程让路，‘先上马、后补票’事件时有发生。”

　　还有评论认为，陈光标卖空气是一则警世通言。“也许卖空气在今天像‘狼来了’一样荒唐可笑，但倘若继续对环保置若罔闻，明天‘狼’很可能真的让我们猝不及防。”

　　但当时，在更多人看来，卖空气还只是个炒作噱头。他们认为现在中国人还不至于到必须买新鲜空气生活的程度，因此“灌装空气”并不会真正转化为经济价值。那时的人们应该没能预料到，三年后的今日，加拿大新鲜空气居然真的被转化为经济价值，在雾霾连天的中国备受关注，甚至成为一些人抵抗雾霾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