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女生放学未坐校车遇重大车祸 大难不死

刘珂经常看着窗外。

通过两年的治疗，刘珂可以站起来了。　本组摄影　金陵晚报记者　王芃

刘珂家的院子里挂满了自制的尿布。

　　金陵晚报记者 王芃

　　2013年9月，是13岁女孩刘珂（化名）的人生分水岭。如今回想那一幕，依然不堪回首——数吨重的卡车，从这个弱小女孩的腰部碾过，百万分之一的生存几率，她抓住了，活下来了，经过两年多的治疗，她已经能站起来了！

　　年轻生命的奇迹之花，却持续被日益窘迫的生活打击，渐渐枯萎收缩……

　　记者采访后，六合区教育局获悉了刘珂遭遇的困境，他们决定尽最大努力，帮助刘珂有尊严、充满阳光地生活下去，并且借助刘珂的遭遇，和其他部门合作建设一个长效救助机制，而刘珂有望成为六合教育系统该机制的受益第一人。

　　1

　　心酸一幕 家里的院子挂满了尿布

　　与想象中满面病容不同，今年已经16岁的刘珂一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坐在床边等着记者的到来。

　　当天的阳光很灿烂，透过窗户打进房间，照在刘珂的身上。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乍一看和一般女孩一样，内心却完全不一样。

　　笑容，早已远离了这个家庭，他们只能选择坚强：站在一边的刘珂父母、舅父和奶奶，还未说话，刘珂奶奶已经开始用手擦拭着泪水。

　　父亲刘宇山（化名）带记者走到院中，院内密密麻麻挂着尿布，“孩子整个腹部几乎都被碾烂了，骨头、神经、器官一团乱，肛门改道，现在大便困难，小便失禁。”按照医嘱使用成人尿不湿，但因为更换频繁，刘珂一家承担不起，只能用粗布自制尿布。刘宇山每天早上劈柴烧水，给刘珂的尿布消毒，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同样还有“造口的底盘”（刘宇山口述）。按照医嘱，“底盘”应该三天换一次，但为了省钱，刘宇山会尽量延迟更换的时间，有时候七天才换。

　　在记者眼前的刘珂目光有些空洞，她的母亲告诉记者，刚出事的时候，还有一些同学结伴来看她，但刘珂后来表现出了抗拒。

　　刘珂母亲告诉记者，他们也考虑买台电脑让刘珂上网，但买电脑和宽带的钱，他们无力承担，刘珂就这样每天躺在床上，除了睡觉，就是看电视、看窗外，这样的生活已持续了两年多。

　　“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刚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仪器和药物，整个人就赤裸裸地躺在床上。”刘宇山看着厚厚一沓病例，一时哽咽无语。在他看来，女儿的生活不仅无质量可言，甚至已经没了一个姑娘基本的尊严。

　　一切都是因为2013年9月的那场车祸。

　　两年多前的事，刘珂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是在放学路上，刚出学校没多久就发生交通事故，等她清醒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里。

　　根据刘宇山的描述和事发监控，记者试图还原当天发生的事。

　　2

　　大难不死 百万分之一概率 发生奇迹

　　刘宇山带着记者来到事发路口，这是刘珂从学校出来走上大路的第一个十字路口。

　　“当时是下午4点多，我女儿骑着电动车回家。在将要通过这个路口时，一辆大货车从左后方开了过来。”刘宇山说，大货车与刘珂当时各走各的道。

　　从监控路线上可以看到，刘珂迎面开过来一辆摩托车，刘珂为了避让，向左倾斜，而大货车并未减速。刘珂被大货车前端刮倒在地，随后从腰部碾压过去。

　　刘珂伤得很重，当时医生说，她只有百万分之一存活的几率。在重症室，刘珂一呆就是40多天，奇迹发生了，刘珂活了下来，然而这个花季少女下半身失去了知觉，生活不能自理。

　　从刘宇山提供的六合公安分局交警大队出具的交通事故认定书看到：刘珂因不满16岁驾驶电动车违反我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第72条。判定刘珂与逆向行驶的郑必发（摩托车驾驶员）共同承担此事故的主要责任，肇事货车司机戚某负次要责任。

　　刘珂的家庭现在承担60%的医疗费。刘宇山告诉记者，郑必发年过六旬，他以家庭困难为由，拒绝支付医疗费，两年多的时间，他一共只给了一万多元。

　　“法院告诉我们执行难，郑必发身体差，不好强制执行。”刘宇山说，为了不耽误孩子治病，他们花光家底，又借了不少钱。

　　刘宇山回忆，“当时我们夫妻两个都能苦钱，我一个月能赚3000多块。”车祸之后，一切都变了，“妻子要留在家里照顾女儿，我也要随时赶回家，所以只能打打零工，一个月一千多块钱。”

　　除了股骨头有坏死的可能性，车祸还造成了刘珂出现诸多后遗症。

　　“肾结石、尿道结石、膀胱结石、现在是胆结石。”刘宇山说，家里已为此付出了37万元左右的医疗费，目前女儿一个月医药和营养费要花2000多元，家里已经入不敷出，更不要谈后续治疗了。

　　3

　　柳暗花明 六合区教育局拟建立长效救助机制

　　记者联系采访后，此事引起了六合区教育局王局长的高度重视。首先，王局长对刘珂的遭遇表示了同情，“教育系统不同于别的系统，孩子们都是我们的学生，我们理应爱护他们。”

　　“知道目前处境后，特别想再做些什么。”王局长表示，教育局相关科室的工作人员自事故发生以来一直在为救助刘珂同学及家庭想办法、找支持，并帮助其申请了低保救助。同时，借此机会，王局长更希望能建立一个类似学生大病、灾难基金的长效救助机制，并呼吁爱心人士能够为救助基金贡献力量。“临时的捐款可以体现大家的爱心，但刘珂一家更需要一个长效的救助机制，不然无法生存下去。”同时，王局长表示，希望尽快引进监管机构，保证救助金使用的公开、公正，以保证援助的持续、透明，从而得到最有利的效果。

　　“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解决孩子每个月除医保之外基本的医疗费和陪护费的问题。”王局长给出了承诺，“无论政府哪个部门，对孩子的救助都理应出力，我们教育部门愿意积极作为。”

　　区教育局耿科长表示，“我们想送一台电脑给刘珂，同时帮她家解决上网费用，让孩子能够在家里上网。”该提议得到了王局长的认可，“我们还将联系儿童心理学专家，帮孩子走出心理阴影。”王局长认为，要重视对孩子生活上的救助，更要重视孩子及其父母精神上的救助。

　　如果一切顺利，刘珂有望成为该救助机制受益第一人！

　　记者·调查

　　孩子遭遇的背后 值得我们冷静思考

　　1

　　13岁女孩上学放学为何不坐校车？

　　刘宇山说，学校老师不让六年级小学生坐校车，确有此事吗？

　　记者首先来到六合区瓜埠小学，采访数名六年级小学生，他们均表示老师说过不能骑电动车上放学，可以坐校车。但实际上，六年级坐校车的人数低于其余年级学生的人数。

　　刘珂的班主任告诉记者，他们当时没有不让六年级学生坐校车，“当时班上有好几个学生也是坐校车上放学的。”

　　记者随后了解到，六合区教育局建议各个小学六年级学生不坐校车、自行上放学。在六合区教育局安全科，吉科长告诉记者，“省政府规定的校车过渡期是2012到2015年。我区从2013年开始，原来做校车的中巴车逐步退出，资源相对减少，所以校车优先保证低年级学生乘坐，在全区范围内动员高年级学生不乘坐校车。”

　　六合区教育局工作人员提供给记者一组数据：2012年，大鼻子专用校车96辆，过渡期中巴车44辆；2016年1月，大鼻子专用校车96辆，过渡期中巴车38辆。六合区政府在大交通范围内统筹考虑学生交通出行，一减一增，减少不合格校车（中巴车），增加村镇公交线路35条，公交车70辆。

　　吉科长表示，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他们的这套做法得到了区政府的认可，2016年1月，他们的调研文章《小学生上放学交通服务社会化的思考与策略》 获得2015年度区政务调研文章三等奖。

　　2

　　遭受重创的女孩为何负事故主责？

　　在刘宇山看来，刘珂没有闯红灯，没有占用快车道，没有逆行，他认为不应该负主要责任。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驾驶电动自行车和残疾人机动轮椅车必须年满16周岁。

　　对于这个说法，刘宇山表示他之前并不知道。他告诉记者，他们家距离学校约有四五公里，从家走到最近的公交车站，成年人要15分钟左右，小孩子要20分钟。刘宇山说，刘珂曾经试过坐公交车，由于书包重、路途远，她要在途中休息两三次。

　　没想到，刘珂骑电动车上学还没一周，就发生了悲剧。

　　“出事后第二天，学校就在短信平台上群发了小学生不得骑电动车上放学的通知，我们觉得，学校如果能提早告知我们，也就不会发生悲剧了。”刘宇山认为。

　　新闻·链接

　　《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 里明文规定：驾驶自行车、三轮车必须年满12周岁；驾驶电动自行车和残疾人机动轮椅车必须年满16周岁；不得醉酒驾驶；转弯前应当减速慢行，伸手示意，不得突然猛拐，超越前车时不得妨碍被超越的车辆行驶；不得牵引、攀扶车辆或者被其他车辆牵引，不得双手离把或者手中持物； 不得扶身并行、互相追逐或者曲折竞驶；不得在道路上骑独轮自行车或者2人以上骑行的自行车；非下肢残疾的人不得驾驶残疾人机动轮椅车；自行车、三轮车不得加装动力装置；不得在道路上学习驾驶非机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