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相声界最近不太平静,上周“纲丝节”郭德纲重修家谱“清理门户”,于是前弟子曹云金写了长文爆料德云社“内幕”,演了一场师徒反目大戏。于是不少人以此抨击传统曲艺界的师徒制,认为这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传统价值观不符合现代契约精神,是封建残留。
其实说白了就是:我想和你谈钱,你却和我谈感情……
德云社内部矛盾我们说不清,郭德纲是不是好鸟暂且不论,但仅靠这两人撕逼就否定师徒制度似乎有点太小题大做(为了避免伤钱,大家都放弃了感情)。
其实在大东亚地区,综艺圈的师徒关系并不少见。日本曲艺界上下辈分长幼秩序更严,日韩现代艺人培养机制其实就是师徒关系的现代翻版。
先说传统曲艺, 在日本综艺节目经常能看见“搞笑艺人”,他们是专业的“漫才”和“Konto”表演者,分别类似中国相声和小品,但随着电视的兴起,有名气的“搞笑艺人”会参加电视综艺,甚至拍广告、出唱片、做主持,出现在固定综艺节目,甚至拥有冠名节目。
日本国民偶像团体SMAP当年因为搞笑艺人“明石家秋刀鱼”的节目人气大涨
知名度高的搞笑艺人年收入甚至能超过福山雅治和木村拓哉等偶像明星,也很受人尊敬。
日本拥有许多专业的搞笑艺人事务所,其中影响最大的是“吉本兴业”,该公司在日本有13个直营剧场,所属艺人近6000名,包括搞笑艺人、落语家、演员、运动员、文化人士,占据日本娱乐界半壁江山。
拥有这么大娱乐帝国的吉本兴业,却和契约精神不太挂钩:艺人与吉本兴业没有书面契约,仅依靠口头约定完成,公司甚至不提供经纪人,就算名气再大的艺人,也没有专车接送,公司也不承担雇佣者义务。
吉本兴业开办了自己专属的艺人培训学校——综合艺能学园NSC,为想要学习艺能的年轻人提供技能培训,艺人在“学徒”时期没有工资,即使有机会演出,公司还会在演出费抽成,不少艺人甚至需要兼职才能养活自己。
吉本兴业内部上下等级关系非常严格,不论年龄大小,前后辈关系取决于进公司的先后顺序,即使只提前一天进公司,后辈也必须向前辈使用敬语和尊称。但同样前辈也会照顾、提携后辈,请客吃饭接济生活都不在话下。在日本,想要在综艺界获得成功,前辈们的提携不可或缺,这对艺人来说也是一种修行。
参加比赛获奖,增加知名度,作为嘉宾出席综艺节目是搞笑艺人的传统发展道路,为了出名最终拥有自己冠名的电视节目,只有不断磨练自己的表演水平这一条路,也因为这样,没有真本事很难在日本综艺界成功。
日本有种传统表演形式叫“落语”,类似中国单口相声。想要成为落语家,需要先跟一位师父。师徒之间相处模式非常传统,有的师父会给弟子发工资,有的则让徒弟住在自己家里,从衣食住行各个方面进行调教,除了表演技能,还要进行道德教育。
落语学徒跟着通过师父的公开测试才能升为“二等”,有机会单独演出,然后再经过8-9年的练习,才可能成为成为更高一级的“真打”。
师父说什么都得去做,脾气再古怪也得忍,忍不了就走人,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弟子做得不够,师父可以将弟子“破门”(逐出师门),和郭德纲是一个套路,比如师父说话的时候,弟子就得土下座跪着。
虽然学习艰辛,但更艰苦的是谁也不知道付出是不是会有结果。大概只有真爱,才能坚持走下去。
即使是普通艺人,日韩的培训和管理体系也是出了名的严格。韩国三大娱乐公司SM、YG和YJP虽然公司文化各异,但都有“练习生制度”,挑选12-16岁小鲜肉培训。JYP的练习生则不用选拔,只要愿意付学费,谁都可以接受培训,而且JYP规定练习生在培训的同时正常上学。
SM是最著名的造星公司,经过严格选拔的练习生会接受公司全方面的包装培训,比如舞蹈唱歌礼仪乐器……以造型重塑开始,再用高强度的训练将练习生的技能磨练至产品般精准。练习生不许生病、不许请假、不许带手机、不许随便回家、不许谈恋爱。就算好不容易出道后了,之后签订的演艺合约规定公司会抽取演出收益的70%,而周边产品与其他活动收益则全归公司所有,头几年差不多是白干。
SM造星能力实在太强,推一个火一个,就算再辛苦,还是不断有年轻人愿意加入SM赌一把。当年韩庚和SM解约,还被团队里的韩国成员骂“忘恩负义”,不懂得回报公司的培养。
占据日本偶像半壁江山的杰尼斯事务所,有相当健全的新人制度,韩国的练习生制度还有TF Boys的培养方式,可以说都是脱胎于杰尼斯。
8-15岁的日本小男生可以向杰尼斯事务所递交简历,杰尼斯负责人喜多川老爷爷会亲自面试,成功入选的小孩子会在周末接受全方面的综艺培训,成为杰尼斯后备军,同时被安排为前辈们伴舞,参加综艺节目,或以“少年俱乐部”的形式举办演唱会。
从小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杰尼斯少年们演习、唱歌、主持、跳舞样样全能,完全是偶像里的职业选手。
在大家的注视下长大后,积聚一定人气后既可以组成团体发CD、拥有自己的粉丝俱乐部正式出道。
杰尼斯对偶像的管理也相当严格,在少年俱乐部期间只有基本工资,出道以后才能禁止恋爱是基本条款,艺人也不能公开自己的社交账号,严格管控艺人银幕形象。
如果现代的眼光来看,这些公司文化并不符合契约精神,但他们的能力水平是毋庸置疑的,德云社和他们比起来,资历还是太浅。
与其指责传统师徒关系,应该先想想是不是跟对了人,是不是值得这份信任。那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说的不仅是弟子,还有师父。
(本期编辑:小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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